雪珠簌簌，白芷一手撑着油纸伞，一手提着玻璃绣球灯。

    “假账自然不能容忍，亏空的银明年补齐双份上来，若不能，日后也庄也无需他打理了。”

    白芷亦步亦趋跟在宋令枝后，她轻声劝人：“姑娘，再往前走便是望仙阁了，还是回去罢。”

    夜清冷如。

    寒夜料峭，倏然，脚猝不及防多一黑影。

    宋老夫人拍拍她手背：“恩威并用，你倒是学得极好。”

    宋老夫人喜得直喊心肝宝贝，亲自带在边教导。

    宋老夫人笑而不语。

    四目相对，宋令枝心如鼓。

    “那方是里才有的，宋姑娘如何得知？”

    宋老夫人循循善诱：“那枝枝意如何？”

    只听沈砚低沉喑哑声音落在耳边，他一字一顿。

    宋老夫人听戏曲，望仙阁便是宋老爷为妻所建的戏楼。望仙阁为三重檐，红墙绿瓦，檐角悬着掐丝珐琅云蝠纹篮式挂灯。

    宋令枝颔首：“确实是假账。”

    光影照不见的地方，宋令枝一张脸惨白如纸。

    树影婆娑，重重黑影映在两侧游廊。

    宋令枝抵着宋老夫人肩笑：“那也是祖母教得好。”

    宋老夫人：“虽如此说，然先生让学的……”

    话落，也不顾宋老夫人应不应允，忙忙往外走。

    沈砚声音如鬼魅，如影随形。

    腔鼓动，宋令枝只觉寒意渐起，遍及四肢。

    沈砚步步，眨之际，二人之间不过一寸之距。

    宋令枝：“假账这事是他错的，我问心无愧。不过我也找人去村问了，他们说刘掌柜的小儿生了重病，如今卧病在榻，靠人参吊着续命。我想着打发人去给他送去两人参，也不枉费他跟了祖父一场，省得寒了其他老伙计的心。”

    她站在游廊中间，后是数百级台阶，逶迤绵延，若是再往后一步……

    宋令枝拢孔雀氅起。

    宋令枝捂着双耳站起，纤纤素腰不堪一折，似弱柳扶风：“祖母我，得去走走。”

    望仙阁离厅也不过半盏茶的功夫，白芷福了声“是”。玻璃绣球灯留，白芷只撑着一把油纸伞，转匆匆而去，背影逐渐消失在茫茫夜中。

    瞳孔缩。

    游廊栏杆榻板上铺着青缎牡丹纹褥，宋令枝倚栏坐，耳边风声鹤唳。

    难得，宋令枝听见他极轻极轻笑了一声，似雁过无痕。

    沈砚不知何时……站在自己前。

    偏生这一偏僻，少有婆丫鬟走动。

    宋令枝松气，弯：“严公若是喜，可再让厨房……”

    宋令枝唬了一，猛地抬起眸。

    云影横斜，来得急，宋令枝的手炉落在厅。

    “曲的确不合心意，不过那……红煨鳗却是极好的。”

    冷风萧瑟，宽松衣袍起。

  宋令枝悄声：“我找人去隔村问了一圈，他们也有旱灾，但收成却足足比刘庄了两成。我怕错怪人，又将往年的账本找来。一千五百里的地……”

    先前不觉得，这会果真觉得朔风凛凛。

    “你……”平缓气息，宋令枝佯装淡定，“严公怎么也来了，可是今夜的曲不合心意？”

    宋老夫人，不语，只望着宋令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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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雪绵绵，宋令枝半边往后仰，只觉摇摇坠。

    白芷担忧：“姑娘，这儿黑灯瞎火的，你一人在这，倘或遇上什么……”

    今夜闻得宋令枝一席话，宋老夫人，目光透着赞许之意：“枝枝是想说……刘掌柜送来的是假账？”

    青石甬路，宋令枝难得好兴致，转过障，循着台矶拾级而上。

    宋令枝在算学上颇有造诣，不用算盘便可得结果。少时宋老夫人还不信，亲自拿了算盘一遍遍算，竟真的和宋令枝所得分毫不差。

    宋令枝了然一笑：“祖母这般盯着我，莫非觉得我不近人？”

    白芷忙不迭跟上，嘴上急呼：“姑娘，外冷，披了孔雀氅再走。”

    风雪飘摇，沈砚一双眸隐在夜中，晦暗不明。

    宋令枝挽起角：“这是在家中，哪里会遇上什么不相的，你快去快回就是了。”

    沈砚不疾不徐：“只是有一我很好奇……”

    宋令枝回首，唤白芷上前：“你回祖母那，拿的手炉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