木珠骨碌碌在地板上落，声音清脆，砸落在如墨夜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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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于事摆摆手，照单全收：“罢了，饶你这一回。二门少了个植树的，过两日你来。”

    檐角的一方夜狭，漆黑的天幕不见一亮光。偶尔风声掠过耳边，当即惊起满的颤栗。

是家中招待贵客所用。

    雨蒙蒙的陵园，于事火急火燎，满脸皱纹堆在一。

    磕磕绊绊同自己解释：“这火当然是我看着的，作不得假。岳统领若有事，吩咐小的一句就是了，何必亲自过来。”

    刀痕上刻的日，正是宋令枝在他府邸上待的天数。

    竹影参差，苍苔淡。

    “于事？于事你跪地上作甚，是我。”

    掌柜并非宋家人，那这些刀痕只能是……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一整日神经兮兮，但凡有风草动，都吓得噤声，双战战。为此，他还了好些银请人去家中大仙。

    小厮激涕零，千恩万谢走了。

    那日他折返回到陵园，只来得及瞧见漫天的火光，群鸦哀鸣，枯木横空。

    相传账房中的掌柜，都有自己的计时法。不巧，沈砚在宋府待过些时日，自然也对宋家账房所用的法有所耳闻。

    岳栩瞳孔缩，双足跪地：“主——”

    手中的好酒从指尖落，“哐当”一声摔得粉碎，汩汩酒香淌一地。

    岳栩双眉拢：“主，当日开棺，那宋姑娘确确实实在棺木中，于事也是府上的老人……”

    风声鹤唳。

    岳栩脑袋埋得极低，角余光，只望见沈砚覆在自己上方的颀影。

    “小兔崽，吓唬你老作甚？”

    沈砚冷笑一声。

    沈砚居临站着。

    岳栩心中诧异，随即伏首跪地。

    于事两圆睁，肩上忽然落一只手，他登时吓得双足发，双膝直跪在地上。

    手中的沉香木珠忽而拽，木珠落一地，哗啦啦砸落在木地板上。

    书房榻上铺着青缎洋罽，园中各掌灯，亮如白昼。

    烛光落在沈砚眉，鸦羽睫轻垂。

    怀里揣着好几张符纸，于事双手合十，中念念有词：“那火可不是我房的，宋姑娘你大人有大量，别来找我……”

    乌木廊悬着铁，秋风拂，铁叮咚，震碎一地萧瑟秋。

    连连磕，袖中的符纸散落一地，于事哀嚎哭喊：“别找我别找我别找我……”

    小厮一脸的诚惶诚恐，也跟着跪在地上。

    “……陛、陛？”

    街细雨摇曳。

    再后来，送到他手上的，就是这串沉香木木珠。

    去岁在陵园过了那一遭，回来后于事便患上畏黑的病。

    于事提着好酒踏上台矶，肩上忽然又被人拍了两。

    沈砚起，广袖轻拂在空中，倏地，目光落在临窗炕桌上。

    若照方才那妇人所说，这胭脂铺只有掌柜一人打理，至多只有一个伙计帮衬。

    漆黑眸沉寒，他声音淡淡：“这珠……你是从何而来？”

    于事扬起脸，盯睛，目光溜过指，竟是今夜值守的小厮，他愤愤踢上一脚，颤巍巍从地上站起。

    于事横眉立目：“个小王八羔，这是存心给你于爷爷找不快是罢？看我不死你……”

    那火整整烧了两个多时辰，岳栩当日还有公务在，只嘱托了于事等人。

    声音戛然而止。

    一个伙计，自然担不起这样的上用之。

    岳栩一惊：“这些是……”

    沈砚垂首敛眸，嫣红烛火跃动在他眉。齿间溢一声轻笑，沈砚手指在腕间的沉香木珠上抚过。中晦暗不明。

    小厮连声笑：“谁敢吓唬你老人家，只是想着这夜冷，给你老人家送些好酒来，好尽孝心。”

    墙角不起的角落，刻着数浅不一的刀痕。

    于事蹲在抱厦外，垂手坐更守夜。

    倏地一阵疾掠过，檐角悬着的灯笼骤然熄灭，满目疮痍苍凉，风飒飒。

    逆着光，沈砚踏着木珠，一步步朝岳栩走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