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令枝如坠冰窟，寒意遍及四肢。

    格林伊一手托着腮，同是女，她怎能不懂宋令枝的言之意。格林伊抿，复而又笑。

    话犹未了，白芷后知后觉，如今的魏渊已是弗洛安的二王，想来也不能随便海。

    斑竹梳背椅上空空如也，博古架上供着灰陶加彩乐舞杂技俑，紫檀氨几上亦有宋令枝门前随手丢开的镂空雕银熏香球。

    许是在弗洛安多待了些时日，白芷如今的弗洛安语比之先前好上许多。

    宋令枝谢过格林伊，携白芷回客栈，又命白芷收拾行，不日启程。

    上用的檀香添了沉香木，不显笨拙沉重。

    白芷福应“是”，她俯，轻为宋令枝推开槅扇木门。

    白芷亦步亦趋跟在宋令枝后，好奇：“姑娘怎的走得这般急，不先回府同老夫人说一声吗？或是等等魏……”

    宋令枝惊得松开手。

    “罢了，不提那些臭哄哄的男，宋这般好，凡夫俗哪里得上。宋，先前你要寻的矿石我替你打听好了，只是那商人住在秦安岛上，宋若是想去，还得坐船海。”

    绿宝石璀璨夺目，质地莹透亮，既是中等，自然是有瑕疵，只是不明显罢了。

    房中尚未掌灯，光影昏暗，窗外雨声飘摇，参差竹影映照在纱窗上。

    她好奇，“那商人近日可在岛上？”

    街遥遥传来白芷的笑声，似乎是找到了宋令枝的团扇，她在同掌柜闲谈。

    木地板上铺着柔细腻的狼褥，踩上去鸦雀无声。细雨掠过耳畔，冷意侵肌骨。

    “——我看见你了！”宋令枝声音急促，不知哪里来的打量，忽的探步帐后。

    怎么会……

    格林伊命侍女端来一个锦匣，匣是她自秦安岛买来的矿石，“这些是中等的，宋瞧瞧可还行？”

    房中又一次陷久的寂静。

    许久不曾笼罩周的霾又一次席卷而来，直，心剧烈起伏。

    案后无人，榻上也无人，橱柜中也没有。

    许是她在帐幔前驻足太久，白芷不明所以，笑着往前半步：“姑娘怎么站在这？”

    格林伊侃侃而谈，“那岛也算是大周，只是岛上的百姓不多，的都是矿石买卖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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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宋令枝轻声，“待赴宴后，我们再走罢，后日启程。”

    耳边寂寥无声，只余窗外雨声绵绵。

    影影绰绰。

    明明日都在好转，怎么还会遇上沈砚？

    但凡藏之，宋令枝一一搜了一遍。

    宋令枝不得其解，贝齿咬着，猛地拽住那一角晃动的帐幔。

    云影横窗，先前的檀香好似又一次浮现。

    她对这檀香再熟悉不过，在大周、在沈砚的府邸。

    她撑着，染着百合的指甲掐掌心。

    气息僵滞。

    宋令枝回首：“祖母那我写信送去就好了，若是回府，怕是来不及。魏渊……”

    满屋杳无声息，静悄无人耳语。

    檐角上悬着的鎏金珐琅铃铛随之跟着晃。

    白芷担忧斜睨宋令枝，一步三回，转，提裙匆匆楼。

    “无、无事。”一手扶着鬓间的红珊瑚翠玉簪，宋令枝颜笑，“只是忽然想起团扇落在车上了，你去替我取了来。”

    狠狠往外一扯。

    暗香漂浮，鼻尖淡淡的檀香萦绕，宋令枝整个人定在原地。

    请帖早早送至宋令枝案前，连同一支垂累累的桂枝。

    白芷唬了一，惴惴不安望向宋令枝，一双睛惊恐张：“姑娘，可是发生何事了？”

    青纱帐幔轻拂，宋令枝心如麻。

    没有，没有，还是没有。

    话落，伸手挽起帐幔。

    宋令枝低，“明日弗洛安王为他设宴。”

    广袖轻抬，宋令枝颤巍巍伸手，帐幔过指尖的刹那，颤栗四起。

    满屋空无一人，唯有宋令枝一人独立的影。

    宋令枝手指掐着白芷手腕，勒清晰指印。她赶忙松开手，心神归位。

    鼻尖的檀香好似更了，混着窗外的朦胧雨雾。

    宋令枝细细拿在手心端详，睛弯弯：“这个就很好了，待寻家中雕刻师父嵌上珍珠，这瑕疵也就看不见了。”

    这里是弗洛安，离京城那么远，沈砚如今该是在金銮殿之上，怎么可能会现在此。

    宋令枝疾手快攥住白芷的手腕：“不要——”

    穿过缂丝屏风，倏然秋风自支摘窗卷，湘妃竹帘无声晃动。

    格林伊：“我家同他过生意，也算有，宋若是想寻他，这几日就得动，我听闻再过四五日，他要趟远门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