除夕夜， 团圆夜。

    夜亮如白昼，光影落在沈砚中，照亮他一双幽晦暗的眸。

    半张脸隐在礼的光影之， 忽明忽暗。

    攥在手心的青玉扳指缓缓松开， 仰望，四面白雪飞扬， 雪珠簌簌。

    在海神庙前，沈砚也曾同宋令枝共赏礼。

    那夜秋风乍起， 满天亮光落在宋令枝中，一双杏眸盈盈如秋，灿若星辰。

    小纤瘦的小手落在沈砚掌中， 宋令枝轻声侧目， 悄悄同沈砚说她向海神娘娘求的祈福， 也求沈砚不要为难她的家人。

    火树银，隔着白茫茫雪雾，沈砚好似又一次看见了宋令枝。

    雪洋洋洒洒。

    倏地，那张顾盼生辉的笑脸骤然一变，宋令枝角的笑意不再，取而代之的，是一张掩在海之中，麻木冰冷的容颜。

    她说：“沈砚，我很怕冷的。”

    心急促，忽而涌起一撕心之疼，前恍惚，沈砚脚趔趄。

    他一手捂着心，脸煞白。

    跪在地上的岳栩一惊，忙不迭从地上站起：“陛——”

    空中礼燃了又燃，厚厚雪地上只留两脚印，是人抬着步辇留的。

    雪落无声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正月爆竹连连，宋令枝这日醒来，只觉窗外天光大亮，纱屉罩着，隐约可见园中满地日光。

    青纱帐幔挽起，掐丝掐金银铃在空中晃悠，登时，东次间转悠一人。

    白芷本还临窗着针黹，瞧见宋令枝醒了，忙忙唤丫鬟来，伺候宋令枝盥漱。

    青盐漱，宋令枝好奇往外张望：“可是天晴了？我瞧着外面亮了许多。”

    白芷抿笑：“哪里是晴了，这雪连着了一整夜，如今足足有一尺多呢。这不，秋雁那丫今日还在外面玩疯了。”

    说笑间，猩猩毡帘挽起，秋雁俯，笑着屋：“谁玩疯了，白芷尽胡说。”

    秋雁一绿绫弹墨夹袄，角肩上还有雪珠，可见雪是真大。

    她行至熏笼旁，直至烤得乎，才扬手唤丫鬟来。

    黄梨漆木锦匣掀开，竟是雪的白玉兔。

    秋雁睛弯弯：“姑娘瞧瞧这兔，婢可是了好久的，手都冻红了。”

    她摊开掌心，果真十指通红。秋雁笑着抬，笑意自角一消失。

    阁悄无声息，白芷瞪圆睛，拼命朝她使。

    从平海岛回来，宋老夫人勒令府上上不得提起平海岛半个字，便是弗洛安，也要三缄其。

    宋令枝醒来后，也曾问过魏渊，只是白芷和秋雁一概咬牙说不知。

    白雪在匣中化，一化成晶莹珠，秋雁半跪在宋令枝脚边，半张脸贴在宋令枝膝上。

    “姑娘，婢错了，您要打要骂都可以。”

    秋雁眸低垂，满脸的愧疚不安，“婢不该……”

    锦匣捧在手心，宋令枝声音低哑：“他……还好吗？”

    秋雁为难：“姑娘，老夫人吩咐了，不能同姑娘……”

    宋令枝冷声呵斥：“那我亲自去问祖母。”

    大雪纷飞，园中张灯结彩，檐还有未曾洒扫净的爆竹香屑。

    宋令枝步履匆匆，暗玉紫蒲纹狐大氅自乌木廊穿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