孟瑞清清嗓，甩袖：“总之，这事和那姓苏的不相，日后也别再老夫前提这人，晦气。”

    传闻南北华佗是冤家，这事竟然是真的。

    宋令枝挽起角，旁敲侧击：“不瞒老先生说，此次上京寻老先生，也是苏老爷让的。苏老爷同晚辈，若是这世上还有一人能救祖母，除了孟老先生，再无他人。”

    日光轻盈洒落在金丝藤红竹帘上，光影绰约。

    孟瑞双目错愕，而后又无奈笑：“斗了那么多年，他终于肯低了。只是医者应当仁心为上……”

    孟瑞笑笑，似是忆起往事，“若无仁心，便是有一的本事，也救不了人。”

    宋令枝不明所以，又：“祖母今日得救，全靠孟老先生和恩人相助，老先生可否透恩人一二，也好让晚辈登门拜谢？”

    “拜谢倒不必了。”孟瑞目光投向贺鸣，“想来他应当是看中贺公的才学。贺公既为新科状元，日后效忠朝廷怜百姓便是了。老夫还有事，先走一步。”

    孟瑞拱手告辞，经过茶房时，忽而见白芷端着药来。

    白芷福行礼：“见过孟老先生。”

    孟瑞挥挥袖，越过白芷两三步，忽而驻足回首：“你这药，是何人服的？”

    白芷实话实说：“这药是给我家姑娘煎的。”

    孟瑞瞪圆睛，三步并作两步，匆忙行至白芷边：“药饵可还在？老夫冒昧，想借药饵一看。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御书房外，日光满地，院落无声。

    孟瑞焦急不安站在廊檐，来回踱步。

    约莫等了半刻钟，终见小太监来：“孟老先生，陛有请。”

    孟瑞不敢耽搁，疾步转过廊。

    御书房庄严肃穆，后黄梨雕木板，或贮着藏书，或是笔墨纸砚。

    紫檀理石案上笔海如林，旁边黑漆描金桌上供着汝窑青瓷仙盆。

    沈砚一明黄圆领袍，双目乌沉冷冽。

    孟瑞俯首叩地，自怀里掏一方巾帕，帕上裹着的，正是宋令枝的药饵。

    孟瑞喜极而泣。

    “陛，这是草民在贺少夫人的药饵中寻得的。此为玉寒草，草民曾在书中见过，此草专克寒症，只可惜生在南海，一草难求。

    草民只知宋家富可敌国，却不知他们竟有这么大的本事，竟连玉寒草也寻得到。若是有了它，陛上的毒也可……”

    沈砚淡声：“玉寒草难得，普天之只有弗洛安王后有一株，如今就在宋府。”

    孟瑞角笑意一僵：“……怎么会？”他难以置信，“宋府不过是一介商，怎么可能会有……”

    沈砚的目光一瞬不瞬落在孟瑞脸上。

    孟瑞喃喃自语，忽而恍然大悟，大吃一惊：“宋府那株玉寒草，是陛给的？”

    他脸上惊诧万千，“只是一个新科状元，竟能得陛如此看重？贺公果真是……”

    沈砚面一沉：“和他无关。”

    孟瑞讪讪闭上嘴。

    和贺鸣无关，那就只有……

    青烟未尽，松柏香自紫铜鎏金大鼎氤氲而起，孟瑞忽而想起前在宋府廊檐见过的宋令枝。

    那玉寒草也是宋令枝的，沈砚托自己救的，亦是宋令枝的祖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