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砚面不变，只垂首望着宋令枝。

    宋令枝转首侧目，一双笑弯弯，朝沈砚伸手。

    他哑声：“方才岳栩还买了两盏灯笼。”

    佳人就在前，钱公哪里舍得放过这样的好机会。

    钱公赶忙上前将人拦住，他满脸堆笑：“不就是灯吗，我让人买来就是，何必你亲自跑一趟。”

    瞬间跑得无影无踪。

    钱公低声骂了句“晦气”，意识往怀里摸去，忽的面一变，厉声：“——拦住他！”

    昨夜镜前的荒唐历历在目，宋令枝红了耳尖，飞快往后退开两三步。

    宋令枝扬眸，定定望着沈砚。

    街上的灯笼店果真空空如也，似是被人洗劫一空。

    冷风自二人中间穿过。

    从前她只知沈砚这人从骨里都是坏透的，若是狠心，连自己的命也可不要。

    心中迟疑一瞬，迎上沈砚那邃目光，宋令枝仍是了。

    街的喧嚣不曾减去半分，方才的曲也似石块落湖中，只溅起片刻的涟漪，而后又回归平静。

。

    好不容易找着一家灯笼店，结果店中的灯都让人买走不说，就连店前挂着的两盏灯笼也让人买了去。

    果真不见岳栩的影。

    且他往日红颜知己无数，自然知晓如何哄佳人心。

    她急急撇清关系。

    倏地，一个浑褴褛的小孩如风冲钱公怀里，忽而又急急往后退：“对不住对不住……”

    钱公忙：“宋姑娘，我……”

    小孩捂着腹，转就要溜之大吉。

    “……真想要？”

    不多时，又垂丧气回来，两手空空。

    一个“钱”字，便足以让宋令枝心惊胆战。

    “公的好意我心领了，只是我不看戏，除夕人多，我还想着去前面看灯，就不耽误公听戏了。”

    钱府的小厮目瞪呆，一面顾着自家的少爷，一面又想着派人去寻：“公放心，才就是挖地三尺，也要将那小叫找。”

    他满脸震惊：“一盏都没有，这怎么可能呢，这大年夜的怎么可能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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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他大喜，又怕过于孟浪冲突了佳人，忙忙上前作揖。

    钱公一怔，若非佳人在旁，他早就一脚踢过去了。

    跟着的小厮熟知自家公脾，早早撒奔街。

    哪曾想有朝一日沈砚会这般幼稚。

    “宋姑娘可是要听戏？在虽不才……”

    宋令枝喃喃张：“灯笼也好，先前我也曾……”

    钱公在外天酒地，一掷千金博佳人一乐是常事，还是回碰上这。

    变故突如其来，宋令枝还没回过神，那小孩早就撒狂奔，专挑人多的地方跑。

    沈砚坦然回望。

    宋令枝再次伸手，手心摊开，故意横在沈砚前，纤睫扑簌。

    宋令枝莞尔：“既如此，我就不打扰公看戏了，先走一步。”

    小厮哭丧着一张脸：“公，才跑了三条街，就没找着一盏，说是都让人买了去。”

    揽着自己腰肢的手臂不曾松开半分，沈砚角溢一声笑。

    沈砚垂首低眉，温气息洒落，登时惊起宋令枝耳边阵阵的。

    宋令枝惊讶之余，倏然回过神，无奈往沈砚后撇去一。

    语毕，宋令枝转便走。

    钱公气急败坏，又怕在宋令枝面前失了脸面，拱手讪讪赔笑。

    “……灯呢？”

    宋令枝还在看着，钱公摆摆手：“罢了，不过是个空钱袋，由着他去。”

    宋令枝瞪大一双睛：“我的灯呢？”

    她一双睛亮堂堂，映着街璀璨光影，如星光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