——是蟑螂。

    是他同寝室的舍友，从厕所里面抓来的，活的，黑漆漆的蟑螂。

    起因也很简单。他们觉得他太脏了，所以厕所里才会有蟑螂。

    为了惩罚他，也为了在熄灯后的黑夜里找乐，他们把他摁在地上，行把蟑螂他的耳朵里。

    还给他耳朵上贴上了透明胶带。

    他们念书的时候，学校统一要求用钢笔。写错了字不允许涂改，都要用胶带纸，把错误轻轻粘掉。

    所以大家人手一卷胶带。

    他听到透明塑料胶带，封在他的耳朵上。随着他拼命挣扎的动作，塑料胶带彼此。咔嚓咔嚓。

    还有翅膀。

    蟑螂的翅膀，须，，脚。在他的耳里不断冲撞，到窜。

    他越是挣扎惨叫，那些人就笑得越是大声。

    蟑螂也越是受刺激，在他的耳里疯狂爬行。

    他快要疯了。

    他真的……差疯掉。

    直到很久很久以后，哪怕他每一个夜晚都用耳封住耳朵，用罩遮住睛，用被裹住全……用他能想到的一切办法，堵住他上所有可能被虫钻去的。

    他还是听到那声音。

    啪嚓啪嚓啪嚓啪嚓。

    虫在耳朵里，扇动翅膀的声音。

    ……很恶心。

    因为是从厕所里抓来的蟑螂，所以上还漉漉的。

    漉漉的，拍打翅膀的声音。

    他有时候甚至怀疑，医生到底有没有把蟑螂给他夹来。

    那只蟑螂是不是已经钻了他的脑。在他耳朵里产卵。

    从那以后，他自己都开始觉得自己恶心。

    脏。

    他不敢抬看人，走路时畏畏缩缩，靠着墙角。

    他一米九的，蜷缩在书桌后面，像个鼻青脸的窝狗熊。

    他空有那么大的，却连一句反抗都说不。

    他觉得自己烂透了。

    让人恶心。

    他自己都觉得恶心。

    ——他是不是不活在这个世上。

    厌恶的绪一旦滋生，自暴自弃也变成理所当然。

    他清晰地看到自己的沉。

    在冰冷黏腻的，糊满鼻的泥潭里，一地沉。

    ……直到那一天，秦霜星来到他面前。

    用清瘦的护住他，拍拍他的肩膀，说：

    “别怕。”

    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