数落她，默默吃完饭，上完一炷香，这一天就算结束。

    每到这天晚上，姨妈章淑慧会打电话到家里，以表许嫣然想妹妹为借，让她到乡住几天。对于章若卿来说，这才是新年的开始，是她一年里最期待的事。

    这习惯甚至到了她工作后也没有改变。

    初一这天的午，她去了趟洗手间，发现姨妈早已打来电话，见她没接转而发来条信息问她什么时候放假。班后刚刚拉闸门，跟同事别后，手机就又响了，她接起来，迅速调整成快的语调：

    “姨妈，新年快乐。”

    “新年快乐，卿卿。才班呢？这年初一你们领导也不早些让你们班，家家都在吃团圆饭谁还去银行呐。”

    姨妈语气里又是心疼又是埋怨，让章若卿一天的坏心一扫而光，她拢了拢围巾，决定听着姨妈的絮叨一路走回家属院。这熟悉却很少仔细打量的街突然变得很，满街满巷都张灯结彩，路上行人却寥寥无几，就连号称一年无休的便利店都在熄灯打烊，她突然觉得自己赚到了，因为前的光像是只属于自己，只为自己闪烁着。

    “姨妈，今年城里的彩灯真，等开了接你到城里住几天。哦，对了，上次检也是一年前的事了，这次正好一块了。”

    “你这孩，大过年的别提医院。姨妈在乡什么都好，倒是你们一年到也不知回来一次，还净让人心。”

    “嫣然今年又不回去？”

    “可不，本来说初三回来的，谁知上周突然打电话来说她婆婆让全家人去三亚过年……这嫁了人就由不得自己了。”章淑慧叹了气。

    “她肯定是想着您的，是不是又寄了许多好玩意儿回来？”她安。

    “东西再多有什么用，人又不回来。”

    “我回来陪您，这次领导特批一周的假。”本来想给姨妈一个惊喜，但听着电话里她低沉去的语气，章若卿不是滋味的。可怜天父母心，一年到的，也就指望年节能见见儿女。然而表嫁了人，有好多不由己。

    “真的？”听到她这样说，章淑慧声音提了些，“什么时候来，家里今年准备了好多腊腊鱼，我还正愁吃不完准备给你们都寄去，这好了，你这只小馋虫来了。”

    “初七一早我就来，开心了吧。”

    “哎，好好好。”

    章淑慧一迭声应着，章若卿也眉开笑继续细数她想吃的姨妈的拿手菜，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家属院底。

    她仰看看前灯火通明的小楼，也不知今年是不是社区里的要求，此刻家家窗台上都闪烁红的灯串，喜气洋洋，就连以往从不会布置任何红的她家也少见地合群，她慢慢走上楼去，觉得脚步似乎不那么沉重了。

    “快到家了？”姨妈听见她上楼梯的声音问。

    “对，在上楼了。”

    “那快些回去，跟你妈好好吃顿饭，这就挂了吧。”

    章若卿笑着挂断电话，拿钥匙开门，一瞥见餐桌上碗筷都还没摆上，厨房也没有动静，有些奇怪地喊了一声妈，等了一会才看见章淑嘉从房间里走来，见她发整理得极好，穿着一条她平时极少穿的羊连裙，像是刚外回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