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黍稷，却如荒野一般寥无人烟。

    如那对爷孙般努力收割田地的人，竟是很难看得到了。

    这并非村人懒惰。家里没人劳作，税赋却要继续。他们辛辛苦苦劳作，又饿又累抢收来的一粮，了税之后就没有了，而他们劳作之后必须吃更多的粮。这样很容易饿死。

    村人守着家里不多的粮，待在家里闭门不躺着不动，就能尽可能地少消耗粮。若征收的官吏来了，饿得半死不活的村人就对官吏说，粮都在田地里，让官吏自己去收，全都收走，他们一都不要。

    除了他们实在断粮了才会踏家门，还有一况。就如远那对爷孙一样，老人生了病，快死了，他赶去收割粮，自己累死在地里，收割的粮完税，还能供养家里的幼儿。

    这就是如今农人的智慧。

    朱襄的施粥，救不了他们为了养活家里的幼，而自己放弃的生命。

    嬴小政问：“不能像去年那样，让贵族们的门客帮忙收割吗？”

    朱襄回答：“不能。门客收割其实只是一个起一个象征地带领作用，实际从事劳作的是赵王和贵族麾的兵卒。但现在邯郸已经没有那么多兵卒了。”

    嬴小政问：“但我看邯郸城官吏们仍旧在举办宴会，参加宴会的人仍旧多得肩膀挨着肩膀。让这些人去田地里，肯定能收割掉大分粮。”

    朱襄回答：“那些多得肩膀挨着肩膀的人都是士，他们比门客的地位更，更不会地。农家曾经希望君王和农人一样地活，他们就是看到了这一幕。但实际上这是不可能的。”

    朱襄了嬴小政的脑袋：“每个人往走，都是希望自己不再经历劳苦。如果让不应该地的人地，那么君王手将不会有贤能之人投奔。”

    朱襄和嬴小政一问一答的时候，荀用腰间的剑当拐杖，站在不远的树荫，也看着荒芜却又确实丰收了的田野。

    荀曾以为，朱襄不会理解他的思想，不会成为儒者。

    现在他却发现，朱襄或许是他的知己。

    儒家骂农家和墨家不知上尊卑，将君王和贵族拉到了泥地里，说什么众生平等，完是疯话。

    难儒者真的认可有的人就该永远在上，有的人就活该一辈耕地吗？儒家的大同社会理想说得很明白，不是这样。

    他们只是实话实说，认为农家和墨家的理想绝对不可能实现。

    既然这事不可能实现，为何要耗费大量力去？这对国、对家、对民都没有益。一政治思想，首先要能实现，才能推行啊。

    荀认为天行有常，荀认为君王无定势，荀还第一次提起“民心”而不是“士心”。

    但荀却又说贤能之人应该从一而终，为天一统而努力；君臣必须有别，臣不能自诩比君王更贵的人。

    后世有学者批评荀这样是卑躬屈膝，谄媚君王，比孔孟品行低劣。

    看荀的生平，得不这样的结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