字迹潦草到一看就是临走前着急摸黑写来的，其笔锋、架构也能看来着实是刚练字蒙童写的，但还是让成安到无比心惊。

    ——这距离似飞说自己要学写字、念书才多久，就能把这些字写来，这个记忆力着实算很众了。

    然而这其实是何似飞昨晚用嘴叼着笔像鬼画符一般写完的。

    他都没有用左手写，毕竟左手因为他经常从事雕刻的缘故，比一般人灵活许多——即便是左手的字，看起来也绝不像是新手写的。

    成安想到昨晚那场闹剧，心渐沉，一面是他的表弟，一面又是他一直仰仗着的云尚兄，这俩因为陈竹闹矛盾，他也不知该如何帮劝。

    其实，成安心里是觉得何似飞是对的。

    陈竹虽说是通房，但那也是良家，更别说陈竹也算是陈云尚的表亲。就这么带去青楼给朋友们玩，成安自己心里也是拒绝的——毕竟他跟陈竹同住一个院，低不见抬见的，上回听云尚兄说他和陈竹的往事，他就已经觉得有些尴尬了。

    但云尚兄那些朋友们偏偏又是另一说辞，他们甚至觉得朋友间将自己的妾室互相送给对方是再正常不过的事。成安站在中间，除了沉默，不知该如何应对。

    着这张纸，成安喃喃：“哎，似飞带陈竹走了也好，现在似飞上有钱，只要住正儿八经的客栈，不被人骗，应该暂时不会事。”

    他将何似飞带着陈竹去住的事简短的说了一，不等陈云尚回应，便拎着俩桶去打了。

    既然陈竹不在，陈云尚这边肯定没人伺候，他总不能把陈云尚晾在一边。

    以前大家都在小院的时候，何似飞一般不让陈竹打，他说这重活儿就该自己，成安将此看在里，并不觉得打有多累。

    但他忘了，即便何似飞只有十二岁，即便他有些瘦弱，何似飞在家里还是很多农活的，他的力气和耐力都不是寻常书生能比的。

    成安虽然比何似飞大三岁，力气是够了，但那也仅仅局限于拎一，让他将两桶从井拎回小院且不洒，那真是……不到。

    等成安将桶带回去，两桶只剩两个半桶，他和陈云尚各自凑活着洗一遍，又在腕上了墨，最后换上净的衣服，已经快到夫规定上学的。

    可这会儿两人的书箱还都没收拾。他们俩只能囫囵一装，将其背在背上，立刻朝着学堂跑去。

    这一早上行的兵荒，还差迟到——他俩跟着陈夫一同了学堂。

    陈夫从来不会看在陈云尚是他本家亲戚的份上就给对方留面，相反，他对陈云尚会要求的更加严格，甚至午时还将陈云尚留抄书。

    陈云尚饿着肚，耐着酷，在太抄书，偏偏罚他的人是陈夫，陈云尚一个字都不敢说，等到半午回到小院，整个人已经快要累。

    何似飞这边，雕刻了一个上午，午继续去城东书肆背书。

    还是老位置，何似飞站着看书，他偶尔一偏，只见那留给书生们誊抄的屋空空，最近县学考，好多人都去看闹了。不知为何，何似飞突然想到前日看到的那位鹤发老者，对方见他买了余明函老先生的诗集，好像颇有慨的样。

    何似飞即便是搬来, 也不可能彻底跟小院那边断了联系。陈云尚那边倒是没什么，反正已经把人得罪死了，关键是成安。

    成安同陈竹并无, 昨儿个他没替陈竹说话，完全在理之中。且不说在木沧县，成安要仰仗着陈云尚，不敢得罪他；单单只是在陈云尚的好友群中, 成安还是最人微言轻的那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