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英说：“是啊，无伤大雅的。你们不知，我那个考场，有个年过甲的老大爷，考到第五日突然因为力不支而昏倒，连带着他们那一排考生帽上的纸条都断了。”

    张穆宁瞪大了睛：“人没事吧？”

    陆英说：“人应该没事，最后是衙役将他往外拖，拖到半路他醒来了，喊‘我要答卷’……你说说，这都持到最后一天了，前功尽弃。”

    那个说自己空了墨义题的少年说：“对，我当时还听到有人喊了，原来在阿英的考场。”

    这事何似飞是不知的，他卷早，早早回来洗澡了。

    “他们那排其他考生怎么办，纸条断了，还能补上吗？”

    陆英颔首：“这个学政大人当时不敢主，派人请了县令大人来，咱们县令得知原委后，给他们重新粘了纸条，让他们继续答卷。”

    “那就好，那甲考生的确可惜，不过好在没连累其他苦读的学们。”

    张穆宁依然心有余悸，他是沈勤益在县学的同窗，原本应该同他们一去年参加县试的，但去年临考前他惹了风寒，大夫说着病躯去参加科考可能会小命不保，家里人担心极了，好说歹说也不让他去。

    于是才耽搁到今年。

    陆英说了这么个事，其他人话匣一打开了，不在拘泥于题目如何、考得如何。

    一个少年说：“我后那位仁兄有脚臭，全程熏的我无心吃馒喝，我忍了两日，第三日等他答卷，我跟着一起，同他一门，好说歹说劝他去洗脚换鞋，第四日总算好多了。正好后面两日的考题难度加大，要还是有这味在，我恐怕是写不诗文来的。”

    相比起他们，何似飞这边就幸运多了，他座位靠走廊，通风较多，除了后面几日有发酵的人味儿和味，其他时间倒也正常。

    见何似飞这边一直都没怎么开，张穆宁想到什么，把话题引到他上，说：“我听舅母说，最近县城很多人家都在打听似飞兄有无订亲，放榜那日，似飞兄过去看的话，很有可能被榜捉婿啊。”

    何似飞无奈：“只是县试而已，不至于。”

    戏文重的捉婿可都是捉参加完殿试的士老爷。

    “哈哈哈，”一个少年笑了起来，“穆宁兄多虑了，县试确实不至于。不过我考场那会儿，倒是听到有人想要结似飞兄，他们好像同似飞兄还在一个考场，只可惜似飞兄每回都卷太早，他们总是赶不上。”

    何似飞放汤碗，小臂撑在膝盖上，沿着膝盖往上看去，是劲瘦的手腕和一只双骨节分明的手，正被微红的炉火照成橘。

    少年人眸光里带着笑：“考场里气味不好闻，检查完就卷了。”

    倒也错失了结同窗的机会。

    不过何似飞并不可惜，毕竟认识了朋友后，是要时间维护友谊的。以老师给他制定的参加科举时间，他好好读书都来不及，更罔论维护那么多友了。

    倘若大家真有缘，日后考府试、院试、乡试等都会再遇到，到时结也不晚。

    大家聊了小半个时辰，就各自有书童来，便赶散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