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从未这样害怕过。

    裴璟知傅归荑宁可自戕，也绝不让自己成为罪人，让所有人的努力都化为泡影。

    她不愿拖累他人，更不想成为累赘。

    裴璟怕的不是蒙穆。

    他怕傅归荑。

    府衙地牢，傅归荑带了一壶酒去见昔日友人。

    蒙穆趴在简陋的草席上，发散，上到都是裂开的伤，草草用布条绑着。

    听见响动，他一动不动，仿佛事不关己。

    “蒙穆。”傅归荑叫他的名字。

    蒙穆最初还以为是幻听，直到傅归荑再唤了声，他才如梦初醒般抬起。

    “阿宜，是你吗？”蒙穆胡地用手拨开前又脏又的发，他看了面前的人，不敢相信地了睛，最后瞪大眶，喜不自胜：“你还活着，你没事真是太好了！”

    傅归荑心微酸，她蹲来，视线与蒙穆平齐，伸手想要去替蒙穆掉脸上的血渍，抓了个空。

    “不用、不用……”蒙穆往后仰，极力躲开。

    傅归荑收回手，静静看着蒙穆。

    “阿宜，我被押送回来的一路看见了很多以前被忽略的东西……”蒙穆语气平稳，认真问她：“这就是你喜的世间吗？”

    他被复国的仇恨蒙蔽双，心里只想着自己绝不会像当初的北蛮王一样暴，却从来没有注意过百姓脸上笑容。

    真正让蒙穆清醒的，是途中遇到的一队土生土北蛮人，他们瞧见自己第一句竟然是“又有一个闹事的北蛮人，真是不知好歹”。

    蒙穆以为会从他们脸上看到对南陵的憎恨，亦或者是对同伴的伤其类，然而他们一行人有说有笑离开了，谈论着明天要买回去给家人的礼。

    那一刻他觉得，自己的持毫无意义。

    他想到了傅归宜说的话，时代已经改变了。

    傅归荑个浅笑，“嗯，我很喜。”

    蒙穆跟着笑：“那就好。”

    傅归荑为他满上酒，蒙穆哈哈大笑接过，一饮而尽。

    蒙穆没有再说话，傅归荑沉默地陪着他。

    裴璟和秦平归在隔牢房，静静聆听里面的声音。

    等了半天，只听见蒙穆大笑的声音。

    两人对视一，均在对方里看见了同一个意思。

    说什么这么好笑。

    裴璟忍无可忍，人都去一炷香，有什么说的也该说清楚了。

    他神示意属把傅归荑带来。

    “傅世，您该喝药了。”

    傅归荑明白是裴璟在她，于是起准备离开。

    “阿宜，”蒙穆叫住了她，“你还会当我是朋友吗？”

    傅归荑没有回，她瞥见牢房角落了一片暗紫的云纹摆。

    “只要你是哈穆，你就永远是傅归宜的朋友。”

    衣摆开始晃动，这是裴璟不耐烦的信号。

    傅归荑不再停留，转离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