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简直无法想象二十年有多久，她把缠绕在手指上的发一圈一圈取，每取一圈就在心里数一个数，可直到缠绕在手指的发丝全分离，她都没数到二十。

    仇野也问过阿嬷这个问题，阿嬷笑着说，“我杀折仙是为了兑现诺言，而不是想要名。况且，以我现在的岁数和手，也不是折仙的对手。但我可以把二十几年来搜集到的消息送给能杀折仙的人，这也不算愧对我的承诺。”

    宁熙只好又补充一句，“我不是说云霞是坏人，报仇是坏事。我只是打个比方。”

    这个比方打得一都不好！宁熙在心里愤愤想，她简直连一想要的答案的边都没摸到。

    房梁上传来少年清冷的声音，他说，“我承诺过的事，也会到的。”

    “嗯？”少年似乎也有些疑惑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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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她说着说着睛一亮，“哦我知了，衙门要捉拿的人是不是折仙？阿嬷潜伏在这里，只是因为要找寻折仙的落。”

    等她反应过来后才赶忙解释：“哎呀不对不对，我不是那个意思！”

    这时，仇野说：“我在承诺之前，会好判断。所以，我承诺过的事，都会到。”

    仇野刚把这句话说，两人都同时陷沉默。

    宁熙挠挠，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。

    “云霞的女儿是被折仙伤害过么？那云霞呢？”

    宁熙叹气，她的本意是，如果诱导你承诺的人是大骗，那就没有必要再遵守承诺，可现在得到的结果怎么跟她想象中的不太一样？

    宁熙吃吃笑：“看来你这几天去，也不光是为了帮我带塔糕。”

捉拿通缉犯的江湖浪客，为何又会在这江南的小城里卖二十几年的塔糕？”

    “会。”仇野回答得毫不犹豫。

    少年声音闷闷的，“是我自己想吃，就多买了些。”

    不知为何，宁熙觉得心里闷闷的，“只是因为一碗，阿嬷便要二十几年的时间去替别人报仇，这值得么？”

    “那我再打个比方！”

    少年的声音显得更闷，“没关系。”

    仇野没说话，窗外的月光透来，在他眸中汇聚成一个光，教人猜不他此刻的心思。

    “为何只对一半？”

    “不，是有个叫云霞的人在她渴的时候主动给了她一碗，她便答应，要帮云霞的女儿报仇。”

    四周安静良久，只听得见夏蝉鸣叫的声音。

    “衙门早就不再折仙的事，但阿嬷留在这里，确实是为了折仙。”

    宁熙有些着急，她太想要个答案。

    “对了一半。”仇野说。

    “如果不是你，我从最开始就不会承诺。”

    宁熙心里更烦躁，“那若是那个让你承诺的人是坏人，你明知自己所承诺要的事是坏事，那你还会么？”

    就这么安静去，然后睡觉么？可是还有好多问题没解决。

    “呀，对不起。看来是我太贪嘴，你本来是买给自己吃的，却都让我给吃完了。”

    “在报仇路上死了。”

    “没什么值不值得，只是她答应了，既然答应了那就得到。”

    “你要怎么兑现？”

    她只好再问：“如果那个骗你的人不是我，你会不会遵守承诺？”

    “可那毕竟是二十几年的时间，我都还没活到二十岁呢，二十几年，该得有多啊。”宁熙嘴里咕哝着。

    宁熙又一缕发绕在手指上，指尖被发勒得发胀发红，“那若是你在承诺的时候年纪还很小，不备判断的能力，又或者那个人让你承诺的人不仅是坏，而且还是个骗，你还要去完成自己的承诺么？”

    “把你抢回来，然后再带你走遍天涯海角。但凡我承诺过的事，一定会到。”不知为何，少年的声音有些沙哑。

    宁熙不知仇野为什么停顿得那么突然，但她知自己沉默是因为又问错问题了。

    “所以那二十几年，只是为了等折仙来？她跟折仙是有仇大恨么？”宁熙惊讶。

    屋外夏蝉鸣叫的声音越来越大，音调拖得又又。

    仇野将阿嬷的话复述给宁熙听。

    四周又变得寂静无声。

    宁熙只好把话题往别引，“既然阿嬷也要杀折仙为云霞的女儿报仇，那她为什么不到孔雀山庄来？以她之前的份，定是能拿到请柬的。况且，折仙还留了字说，他就藏于我们之中。”

    宁熙开始喋喋不休起来，“如果我是个大骗，我骗你说，我喜你，我要你一辈跟我好，你也承诺过要带我走遍天涯海角，可我走到半路忽然反悔，然后把你甩掉了，跟别人跑了，你还会继续兑现自己的承诺么？”

    宁熙嘴角挂着笑，倒也没再说糕的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