兼之袁天罡和李淳风这些年一直在搜寻各个版本的先秦诸百家论著，用以搜罗前人关于《易经》的各释义。二人借助大唐收集来的书，不比寻常世家积累的少。

    只是两人对先秦百家的各‘政治理念’不兴趣，他们只关心其中论述与星象的解析。摘抄所需之词后，剩的书就都搁在专门的书库里存放了。

    姜沃曾经借过一两本来读，两位师父都乐见其成，只嘱咐哪些书珍贵，要好生惜，其余就不了，令她只随意取阅，以增见识。

    媚娘听她这么说，睛也就恢复了明亮神采：“那以后就劳烦妹妹替我借书了。”

    她所迷茫的，或许能从圣贤书中找到答案。

    冬日

    天地间白茫茫一片。

    是雪了。

    冬风拂过，玉屑似的雪片从枯茶的树叶上落来，像是树木也忍不住寒冷，大大哆嗦一阵似的。

    距离重佳节，又是三月过去了，见就要过年。

    屋里因烧着炭饼，要留小半扇窗通风，正好可以对着半片天光雪，让人更觉脑清醒。

    姜沃和媚娘都裹着一件裘，正打着对桌看书，间或停来跟彼此探讨心得。

    媚娘手里拿的是一本东汉大儒所标注过的《尚书》。她指着里一句“天聪明，自我民聪明。”与姜沃：“看着这句，就想起妹妹之前背的《易经》，天垂象，见凶吉。”[1]

    “大约这就是天人合一的理。”

    姜沃也细想去：“是，师父们讲过天意与民心。有时观人文便是观天文，观政教亦可以观吉凶。”

    陶枳院门后，从半开的窗见此景，脸上就笑眯眯的：哪有家不看孩们勤奋学习？

    尤其是武才人经上回之事后，没有颓丧更没有怨天尤人，而是越发沉静谦和，日日以读书为乐，陶枳便觉得这孩更可怜了。

    兼之姜沃如今要去太史局上辅导班，呆在掖的时间不由少了许多，这三个月来，倒是媚娘白日常来正司走动，时不时帮着陶枳针线，年前正司忙着整理归档的时候，媚娘也分担了不少抄录的活计。

    且媚娘言谈很实诚，直接就对陶枳：“陶姑姑，如今我在北漪园，免不了受人言三语四——我便是自己想开了，搁不住总有人反复提及徐婕妤之事来怄我。倒是在正司心静些。况且帮您事儿，才不辜负姑姑素日待我的好。”

    陶枳在窗外笑看了一会儿，便招呼两个孩：“先把书搁一搁，过来吃新炉的胡麻饼。”

    姜沃和媚娘闻言都把书放。

    唐时颇有海纳百川之意，丝绸之路兴盛繁华，以至于安城东西市中胡人酒肆、各异域小吃随可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