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次李治叫他九成，除了请姜太史丞起卦，也算是给崔朝送行了。

    朝廷上有常朝也有大朝会，常朝是每日参朝，是要五品以上官员才能上朝议事，荣获每天面圣的资格，这一条姜沃自然达不到。但大朝则是九品以上官员，都要去朝上列会。

    崔朝仍想着方才姜太史丞为他起卦的，不由慨一声：“真是神仙人。”晋王闻言却：“这话可不能在外说，不合礼数的。”

    近距离观赏过刘司正等人念叨了三年的‘崔郎’，媚娘心满意足，从容告退，姜沃趁势就跟她一起走了。

    —不是应该得的，就一定会得到。

    反正姜沃认识晋王久了，他看自己从来都是温和明煦，非常磊落平静。

    “如此吗？那当真是不公平。”崔朝在惋惜中想着，或许姜太史丞在朝中，就像曾经自己呆在崔家一般。

离晋王近，也留心了晋王的神。

    崔朝纳闷：“不然还能是谁。”虽说媚娘是奔着看他来的，但崔朝远远看见来人是后妃打扮时，早就保持低垂目的姿势，连媚娘的脸都没看清。

    要知如今朝上的大臣，大分还是自世家，跟勋贵寒门士人同列都鼻睛向天看，何况是姑娘家。要不是太史局这个职位当真特殊，又有两位师父作保，只怕姜沃这官位都拿不到。

    崔朝一怔：“虽说姜太史丞是女，但已拜两位仙师门，且由圣人钦赐官职朝为官，素日赞她的人应当不少吧。”且就一句神仙人，应当也不冒犯。

    谁料晋王却是轻轻‘啊’了一声，轻而又轻的嘟囔：“哦，原来你赞的是姜太史丞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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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姜沃没有以卵击石的挣扎，她只是好自己的事，先把‘’牢牢立住。

    政治是区分男女的，哪怕很多年后也是这样。姜沃知自己现在的实力，是绝不可能跑去抗争，要什么‘都是官员，我也要上朝跟你们同列议事’的权利，哪怕这本就是她这个官位应得的权利。

    方才远远一见崔朝，媚娘已然赞叹，此时近一观，倒叫媚娘想起幼年随父亲在川蜀之地见过的剑阁星桥，寒山雪岭之景——人与景一般，都是天地造化，鬼斧神工，令人惊叹。

    因为她的别，她要小心的保全自己小心的争取。

    在男人们看来，女人有玄学天赋可以，圣人旨给一个官职也勉可以，但要一起站在朝上议事，就大可不必！

    走在无人的上，媚娘才忍不住笑起来，与姜沃：“果然好人！从此后刘司正于典正她们再说起‘崔郎’，我也不算没经过见过的了！便为了这个，此次九成就没白来！”若不在九成，还在安皇城，媚娘掖门都不方便，何况跑到兽苑去了。

    总是格格不，被人‘另相看’。

    晋王自知失言，连忙掩过：“唉，你不知，姜太史丞虽是袁仙师亲挑的徒弟，本又是女官，但到底占了个女的缘故，许多朝臣都是有非议的。”

    来不及细想，媚娘已经到了跟前。先给晋王行过礼，因知是父皇的嫔御，晋王就侧受礼。

    果然在晋王的睛里，看到难以遮掩的惊艳与怔忪——大概人与人之间的互相引，真的是命。

    而媚娘的注意力本不在晋王上，只在崔朝面容上。

    兽苑中，晋王和崔朝还未离开，而是也挑起了猞猁，顺便多说说话——如今崔朝不再是他的东阁祭酒兼伴读，见面时间少了许多。

    姜沃见媚娘难得达成一心事，面喜，也就兴了，看着两人的影往前走去。

    可世并不是这么讲理—

    两人在一间间兽笼前走过，步履散漫，心中各有一段事。

    “至今姜太史丞都只呆在太史局事，从来没有上过朝。”

    她的官位，就像是外人家里绝了，不得不立女的无奈一样——袁李两人总要后继有人才行。要不是玄学上的天赋，其余人替代不了，这样的太史局六品官位，怎么会让给一个女人！

    姜沃却也没能去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