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勣抬，见晋王弧度柔和的杏中，极清净诚挚的光芒：“大将军如我一般，不想掺和夺储之事中，想保全自己。但大将军一日在安城中，一日就要面对东和魏王府的示好。”

    “好。”李治眉一弯。

    李治言辞极坦，毕竟关于李勣的境，他从到尾说的都是大实话。

    李治的声音轻柔，却如这光般，带着让李勣不能忽视的亮度：“大将军跟我一起去见一回舅舅吧，想来舅舅能谅大将军的难。待大将军征后，若是有人在父皇耳边说什么谗言，舅舅帮着说两句公话，总比无人为大将军言的好。”

    李勣望过去，只见对面晋王眉坦，毫无闪避：“当然，只要我知，我必然也会替大将军说话的。只是，事关朝政大事，我的话，总不会有舅舅的用。”

    “不站队，本就会得罪人。朝上这样多朝臣们，未必个个喜去掺和夺储之事，只是不由己。”

    李治短短叹了气，却似乎叹到李勣心里去了。

    之后便不说这些事了，只熟门熟路从车上拉开暗

    却见李治摇：“大将军请与我一起去趟舅舅家吧。”

    “可大将军能吗……”

    只听李治继续：“我能够一直躲着，是因为我就住在父皇边。他不会误解我，哪怕今日魏王哥哥生气于我不识抬举，在父皇耳边说了什么小话，我也能很快为自己辩驳，不会令父皇恼我疑我。”

    别说什么明哲保——若明哲保这么好保，不至于三省六所有大员，都各有倾向了。

    “赵国公？”李勣顿时迟疑起来：“可臣与赵国公向来无甚私……这样贸然拜访，岂不是太唐突了。”

    李勣心中发寒：不，他不能。

    “站在一方，只会得罪另一方，但哪方都不站，就会承受来自两边的压力，甚至，两边都怕大将军站到对面去——你既然不表态，为了避免将来的危险，想要提前把你拉去也是有的。”

    “您听后若觉得无理，我便命小山先去府上将您放，我自去见舅舅。”

    车上的帘轻而薄，有细细碎碎的光，从帘的隙里洒落来。

    作为驻扎在外，手握兵权的大将，李勣一向很注意与京中的宰辅们保持距离：跟孙无忌、房玄龄这等文臣之首，都维持在一敬而远之的程度上。既不能得罪了，更不能太亲近了。

    谁想今日天缘凑巧，晋王显然跟太史局关系很不错。

    尤其是孙无忌还是外戚，李勣跟他的关系就一直就停留在，上朝时彼此见礼，互相谦让先行的程度上——当然，孙无忌官位，客气过后，都是孙无忌先行。

    他一直不是天近臣，他是领兵在外的将领。若太魏王拉拢不成，同时恼他不识抬举，在皇帝跟前言，他能有什么法为自己辩解？！

    “大将军。我有一浅见，说给大将军一听。”

    在李勣心里，晋王已然跟那两位不同。故而李勣就把自己的心事说了来，想请晋王为他引见。

勣又被太党和魏王党同时盯上，只好暂且把这事放不提——生怕让两边知他有所需，以此为由来挟制他。

    李勣暂放了一件心事，觉得心畅快了许多。

    他就撩起车帘往外看去，见车已经到了一大路，便问：“咱们是去王爷的府邸躲躲？”

    李勣知晋王在外也有宅。

    李治笑眯眯应来：“好，等大将军回，我带你去太史局。”

    车寂静了片刻，直到李勣一直握成拳的手渐渐松展：“那就拜托晋王，带我去赵国公府上拜访一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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