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沃：“觉不觉得，掖的形，其实跟朝廷世家很像？”

    上位者把持着上升的渠，垄断着知识，以稳自己的位置。

    如正司这，需要每个女都识字的署衙是极少数。

    对于尚服局等的事来说，自然愿意手的女都不识字，每个人只会手里的活，这样才影响不到她们的位置——而她们则会挑选自己的心腹传授知识，将来好继续把持着这个位置。

    以至于上位者想要整饬掖，都发现无人可替换。

    媚娘颔首：“是很像世家。”

    她抬手，指尖落金的夕余晖：“那正好从掖试一试。”

    媚娘：“我想了一个法，你听一听。”

    “在掖设掌教人的教坊，先由正司的女官和女去值讲师——自然不能白教，要予双俸，若教优者，予三倍俸。”

    “从此后，中凡女，皆需认字，到了年末与女红一样要统考。起初不必太多，只将常用数百字认了即可。”

    “将来，选其中学优者，可专门免其原职，专教坊讲师……”

    媚娘说的专注，一边说一边往前走去。

    没注意到姜沃停了来。

    姜沃站在原地看媚娘走在金夕遍洒的路上——所以，这是她心中的君王。

    只因，哪怕没有她，历史上的武皇也这么了：武皇如意元年，将文学馆改为万林教坊。设教博士十八人，教习人经史集，更至书法、算数、琴棋书画……[1]

    “怎么停了？”媚娘忽然发现侧无人，便转回望：“过来。”

    姜沃亦走过这条夕漫凃的路，来到媚娘边——虽说没有她，很多事也终将会发生。但她陪在她的君王边，便能早许多年，正如这文学馆，早了四十余年。

    这四十多年，会发生什么呢？

    姜沃一直相信，除了偶尔的天纵之才，更多的人才其实是通过苦学与磨练淬来的。

    就像许多人探讨过的‘汉祖刘沛县起家’，是真的沛县就风爆棚，能刘、萧何、曹参、周、夏侯婴、樊哙这些人才吗？

    在‘大风起兮’之前，他们也大多怀才不遇。

    世上是有一些奇树，能够在孤绝的悬崖上靠着一养分就生来。

    但更多的，却是因缺乏丰沃的土壤而渐渐枯萎，无法萌发。

    只要有足够的营养，哪怕不成参天大树，株株细苗相连也可以茂密成荫。

    如今，她与媚娘尚且不了这大唐天万万女的沃土，但已经能这中万余女的沃土了。

    她真的很期待。

    在将来的四十年，这上万名女中，那些将要成的树，那些终会盛开的。

    李弘

    七月底的清晨,来的风已经带了些许秋意。

    安城的东市此时还是人声寥落街空空——要待正午时分市鼓敲响后，市门方能大开，两市才会闹起来。

    晨起时,东市只有零星走动的影，都是夜里还宿在店中的人。

    医馆门有一株桂树,此时已经开了米粒大小的，遂安夫人刚走门，就闻到了桂香气。

    甜甜的。

    让遂安夫人想起曾经给太吃的桂糕。

    不,不是太了，是承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