实不知该说些什么——

    李大将军还在这里慨房杜家不肖孙，连累房相杜相香火，殊不知自己的大孙李敬业，将来武皇登基他起兵造反，连累的李勣大将军直接被掘墓砍棺，还不如房谋杜断两位宰辅。

    儿女一个不小心就都是债啊。

    姜沃看着前很有慨的李勣大将军，想到这些年的往来，伸手再次给他添了杯茶。

    心：别的不说，要是此番您大孙还非要造反寻死，我一定给您求个，让您能别被刨来……

    两人喝过茶，李勣转望着窗外的大雪，又叹气：“只怕，便是太史令说与陛，陛也愿保江夏王——也保不住啊。”

    孙太尉已经把江夏王和吴王得罪到这个地步，怎么会轻易收手？

    皇帝那句“请太尉切查之，若无实据不可连罪。”听在孙无忌耳朵里，估计就是：懂了，去找‘实据’把罪名敲死，然后利落地死他们。

    新岁将近，京外忽然送来了消息——几乎就与谋反案同时发生，濮王李泰薨于均州。

    皇帝骤闻兄薨逝，悲痛绝，罢朝三日。

    待新岁前最后一个大朝会，孙太尉报上有关谋反事的置后，皇帝便以此：“如今濮王方去，思及父皇在时嘱托，如何忍心再株连如此多宗亲？”

    孙无忌原不允，无奈皇帝早有准备，今岁早将诸王宗亲召回。

    宗亲都在睁睁看着等着此番置结果：罪证确凿谋反之人也罢了，可其余人，若是由着孙无忌肆意牵连、拿宗亲到不给人活路的地步——实没法再忍，谁知自己是不是一个江夏王，一个吴王。

    尤以乐公主向皇帝：“若以来往过密罪之，宗亲中谁无往来？”

    孙无忌气的要命，乐公主可是他的儿媳妇，居然在这儿给他拆台。

    乐更是无语，只觉得跟现在的舅舅兼公公，简直无法——今日行此株连事，将来不怕旁人依样在孙家上？

    今日给宗亲留一步余地，也是来日为自己留一步余地。

    永徽三年末。

    房遗谋反案落定：主谋荆王李元景、薛万彻、房遗、柴令武赐死，公主、陵公主、吴王恪国除宗谱，废庶人昆州，遇赦不回。江夏王李宗贬至西州都督府，门省侍中宇文节夺职。[1]

    这诏令自中书省发时，姜沃正与媚娘一起在窗前看一直未停的雪。

    媚娘面上没什么表，只是平静：“自此宗室暗弱，太尉可安心了。”

    姜沃想到，这是她们两人第一次接到权力的清洗。

    从前废太事虽也牵连不少朝臣宗亲，然对她们来说，只能算是听闻和远观，像是听到新闻一样，并无太真切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