永徽五年。

    正月。

    皇后王氏向皇帝上了她皇后以来，第一正式谏表。

    皇后以当年拒行亲蚕礼之事省罪，书陈自‘数违教令难奉宗庙，无恭祀礼难承天命’。

    自请废后。

    帝准。

    废皇后王氏为庶人。

    再诏废玉华行为玉华寺，王氏迁玉华寺，终非诏不得。

    冬日清晨。

    冰凉的空气肺腑，像是了一小刀片。

    姜沃从修葺中的大明回皇城北门时，遇到送王氏去往玉华寺的车队。

    并不是真正的偶遇。

    姜沃只是想起了几年前，她自吐蕃还，陪文成公主的旧事。

    那次，皇后曾经为她多要了一日休沐。

    今日，她来还那一日休沐。

    “太史令。”

    还是王氏先看到的她，大约是见到认识的人，意识招呼了一声。

    姜沃上前与她相见。

    直到四目相对，姜沃这才想起，自己并不知如今该如何称呼她。

    姜沃在车，仰起问前姑娘的名字。

    算来，皇后比皇帝还小一岁，那就是比自己要小四岁，不过是二十五岁的年轻姑娘。

    听她这么问，前已经去掉珠翠与华服，显得面如清荷般的秀丽女，竟然也愣了愣，似乎要想一才能想起自己的名字——

    “鸣珂。”

    她想了起来：“祖父给我取的名字，鸣珂。”

    “母亲说过，这是个尊贵的名字。”最后一次有人念叨起这个名字，还是数年前她封后大典之前，魏国夫人一遍遍给她整理上的凤钗，提了一句：“你有如今的尊贵，果然应了你的好名儿，鸣珂。”

    姜沃轻轻念了一遍这个名字。

    鸣珂——尊贵之人所乘车因可佩玉，行起来便特有的一玉珂响动之声。

    或许，这便是世家许多女，从生起，就背负的家族期念。

    令家族鸣珂锵玉。

    她与王皇后其实相识多年。

    至今日，总算得知了她的名字。

    负责送皇后往玉华寺去的侍卫在旁恭敬：“太史令，时辰不早了。”

    姜沃取早就准备好的装着金饼的荷包，一一递给名为护送，实为押送的侍卫，并负责看守‘废后’的两位宦官。

    目视他们郑重：“这一路，劳烦几位费心了。”

    侍卫与宦官们连忙谢过，都答：“哪里敢不尽心！”

    姜沃这才退后一步，让的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