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沃：“是，这是他自己选的路。”

    媚娘语气里多了一叹：“故而，陛这些年心中最信的，其实一直是崔郎。”

    立千仞无则刚。

    他无权，无所求，皇帝才真正的放心。

    姜沃懂媚娘这一叹，接：“可惜，咱们是不到了。”

    媚娘虽然喝过酒，但睛一如既往的清澈且清醒。

    “昨日复读《尚书》，见‘臣罔以利居成功’，觉警醒。”

    媚娘望着窗外光明媚：“陛，从此后，便是真正手握天的帝王了。”

    姜沃颔首。

    媚娘不由想起已然离京的孙无忌：“满朝文武，赵国公对陛来说最是不同。”

    这是皇帝旁，最后一个让他能够寄托孺慕之的人。

    “无父何怙，无母何恃。”媚娘轻诵了一句诗经。

    对皇帝来说，先帝、先后故去，如父兄亦多年难相见，常伴边的辈只有舅父了。

    这是唯一还能唤他‘稚’，也是真的护持过他的人。

    “然就连赵国公，权势至盛，依旧不能免此终局。”

    媚娘很冷静：“咱们幸于与陛同路，并无分歧相悖。”

    但……

    有些话媚娘不必说，姜沃就能明白：她们的难在于，陪伴的是一个完全帝王了。

    当年那个为了激发兄一生志，而费尽心思搜罗万的是晋王；今岁这个终究抬手留舅父爵位，安排舅父去黔州安度晚年的是新帝。

    正如媚娘所说，从此后，皇帝再不能算是新帝了。

    “权势迷人，宛如迷障。”

    她们将要走的更，那便不只要往前走，还要走的稳。

    姜沃也不免叹：“权势之迷……”

    她想起前世看过的《盗梦空间》，就大致与媚娘讲了这个故事，又：“觉得权势像不像一层层梦境？”

    “坠的越，就越难醒过来。”

    “而人在梦境里，原本荒诞的事，也都觉得正常。”

    何谓旁观者清——正如孙无忌后来肆意安排宰辅朝臣，甚至手储位事，在旁观清醒者看来都心惊，觉得他在踩帝王的底线。

    但已经坠最层梦境的他自己，并不觉得异常。

    媚娘颔首：“很像。”

    姜沃解腰间的荷包，取很多年她与媚娘的对印。

    她手里是一枚莹月印。

    “，在故事的梦境里，每个人都要有一个图腾锚，来确认自己是在梦中还是回到了现实。”

    媚娘也拿随带着的小印。

    多年后，对印再次被摆在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