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目光中带着怀恋看着这片海。

    说过正事，师徒二人转看海。

    日光渐盛，李淳风原想叫她去，但见她着迷望向海面，就没开。

    姜沃倏尔明悟，为什么褚遂良被贬三月后，皇帝就接到了他的请罪奏疏，写的那叫一个凄凄惨惨真意切（虽然没打动皇帝）。

    此生她自然是第一回 到海边，但前世，在她病得还没有那么重的时候。父母是带她和妹妹去海边看过海的。

    总之，在研究了安与州的陆上通路后，姜沃就此放弃了跟州书信往来，远程与刘洎提起‘占城稻’与育事——哪怕走朝廷加急驿站，也是过去半年回来半年，费时费力也未必说的明白。

    当时姜沃就忍不住问了个问题：州刺史刘洎和县令褚遂良，已经发半年了，如此算来，岂不是还在路上未到任？

    多么巧。

    李淳风知她要说什么：“不必担忧，我必以安全为上。宁可慢些，也不会离陆太远。”

    “那我就将司农寺的人，都给师父了。”

    于是姜沃转去司农寺‘预订’擅育稻米的田农去了。

    说来，自从前年看到占城稻后，姜沃就想先送消息去州来着。

    此时从京城到州，若是带着人的车队，用时需一年半。[1]

    “若是走陆路，刘刺史他们应该才到……潭州这块吧。”

就让她到自己船上来了。

    姜沃起初从公文里扒拉到这份【州贡京】公文的时候，都以为自己看错了。

    应该还是褚遂良更惨一。

    但现在不同了。

    吴正卿起初还很舍不得：擅育的计史和田农，在司农寺也是很珍贵的。还是姜沃以州有良稻米为诱惑，将来若育成，吴正卿也能见到，他才舍得放人。

    姜沃就笑：“师父既然上书请命要海，就帮我带人走呗。”顿了顿又：“且师父这一回海，更多是为了测试罗盘，还未定去哪儿是不是？”

    侍郎：“肯定没到呢。官员上任与岁贡，都是不许走海路的。”毕竟海路风险大且与陆上失联后，本说不清楚官员是卷船跑了还是发生了意外。

    汉时就有的海路，大唐自然也有，只是都是广州，而广州，现在也是大唐放地之一，距离安，亦是路途迢迢难以通信。

    此时清晨海风中，李淳风问起：“你带来的那些人，是怎么回事？”

    姜沃笑眯眯：“师父知我，我知师父啊。”

    姜沃望着海神，方才师父说她是第一次看见海——其实不是的。

    李淳风颔首：“可以一试。”

    姜沃看向李淳风：“师父觉得，若有罗盘为导引，从登州直接海路到州如何？”

    李淳风颔首：“也好，我原也未想好走哪一条航线。”

    再想想刘洎和褚遂良这一对冤家达一年半不可分开的旅程，姜沃都不知更同谁了。

    其实走海路到越南，古来便有，汉书里就记载过‘自徐闻（广州）至已程不国（斯里兰卡）’中间也到过越南。

    她不禁想起曾听人说起，哪怕是关系最好的夫妻，一起旅行也很煎熬，难免会发生冲突。

    “那师父走通海夷，至州如何？顺便将这些司农寺的育计史和田农带过去。”

    李淳风看她一：“听起来，你已经帮我定好了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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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姜沃沉默了：走半年，原来才到湖南。

    姜沃：“师父……”

    还是侍郎在旁为她讲解：“路上耗时一年半都是顺的，就这，中间还走了一段路呢。”

    但直到着手去，才发现以此时的陆上通，她若是想与州建立通信往来有多难——

    且刘洎的专职到底是宰相，理一地没问题，但本人估计不通农事。

    州，越南。

    而今岁，姜沃也终于等到了李淳风制成罗盘，可以海了！

    第一回 见到海，就多看一会儿吧。

    当时父母带她和妹妹去的，就是烟台蓬莱岛，如今，她到了一千多年前的被称为登州的地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