赤牒授官便是她留的后手。

    将来她的君王，想要任用女官时，便可用这两朝旧例行事，直接授官。

    甚至这旧例，本就是朝臣们自己抗议统考，努力争取来的，不是吗？

    一个人终其一生，能留什么呢？

    姜沃走屋。

    她至少要留一盏灯。

    贞观殿。

    媚娘见皇帝依旧在案前纠结，不由走过来：“陛，最后就剩这几个字，都很好。”

    “明儿一早，安安可是要来要名字的。”

    皇帝手里拿了只新的未蘸墨的笔，雪白的笔尖在纸上划来划去，看上去依旧在纠结。

    媚娘无奈了。

    她走过来指着皇帝写在最上面的字：“这个‘曜’字，陛不是很喜吗？”

    顿了顿又：“汉时《释名·释天》中解此字：曜，耀也，光明照耀也。这个字，我也很喜。”

    媚娘觉得这个曜字就很好。

    皇帝：“是，《桧风》有云，日有曜，是好兆。”

    “但……”

    媚娘一听皇帝的‘但’就疼，这些日皇帝‘但’掉了好多吉利字。

    此时媚娘就直接：“陛只自己举棋不定，也不与我说，这个‘曜’字哪里不好。”

    到了这最后一夜，皇帝也就说了：“并非不好，而是此字有重。安安是早产的公主，朕有些害怕她压不住这个字。而且……”

    皇帝抿了抿：“朕儿时曾听父皇提过，平昭姑姑，名字里就带着一个‘耀’字。虽非同字，

    但到底同音。”

    “姑姑天不假年，寿岁不久。仙逝时才过而立之年不久。”

    媚娘便将手搁在皇帝的小臂上，以作安。

    怪皇帝喜这个‘曜’字，却又一直纠结至今。

    媚娘想了想，先劝皇帝：如今这些字，都是姜沃据安安的生辰八字算过的，都是相合的字，必不会有妨碍。

    她又：“我还是觉得此字很好。天同音的字多了，天妒英才，以至于天不假年之人古往今来也有许多。”

    “陛若要避讳，只怕总能寻到可避讳。”

    “且安安若能如昭公主一般，个巾帼英雄岂不很好？”

    皇帝望向媚娘：“那，咱们就为女儿选这个字？”

    媚娘取过皇帝手里的笔，蘸墨，却不是圈这个‘曜’字，而是另外写了一个字。

    “初。”

    皇帝念来：“初？”

    媚娘：“陛觉得‘曜’字太重，那再加一个‘初’字如何。”

    “《解字》中：初，舒也。始也。”

    皇帝看了片刻：“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