昼，烟火年年。

    而炭火气熏蒸中,媚娘望着姜沃这一笑，蓦地底一。

    媚娘想起了贞观十七年，正司的正堂里,姜沃对着一面等铜镜整理衣冠，而自己递给她一枚竹制笏板，对她：“去上朝吧。”

    那是她第一次上朝，至今一十一年矣。

    媚娘举杯饮尽杯中酒。

    她会在朝上站的更稳。

    她们会在朝上走的更远。

    “朕于今岁冬至日大朝会，册姜卿尚书右仆之位。”

    姜沃起谢恩。

    她早也想过，若皇帝封相，应当便是此位了——中书省和门省的两位宰辅都已然满额，唯有尚书右仆之位，多年空缺。

    那么……从此后，她便是尚书左仆李勣大将军的副手了。

    皇帝忽然摇叹：“其实姜卿之前，两任吏尚书都是升任中书令。”都快形成旧例了，结果到姜沃这儿还是改了。

    皇帝喝的是孙神医调制的药酒，用以舒活血的，但也颇有酒力，此时带着几分酒意笑：“中书令旨草诏书，需得词彩瑰丽。姜卿之才朕知，然姜卿之文采，实不大适宜为中书令。”

    姜沃：……陛，其实也不用说的这么直白哈。

    然而皇帝不但直白，还发问：“今岁麟德元年元宵灯节，朕令百官为祥瑞作诗。旁人都是锦绣文章，亦或是四平八稳的官诗。”

    “姜卿写的是什么，自己记得吗？”

    姜沃低虔诚认错状：“臣当日不胜酒力，实在不来诗。”

    每年灯会，帝后都会命百官作诗。姜沃其实早提前写了两首元宵诗，准备上去凑数。

    结果皇帝现场命题，得以麒麟祥瑞为主题作诗。

    姜沃当时已经饮过酒了，思绪混沌，完全写不来。

    彼时她望向灯烛璀璨中的媚娘，心中倒是冒来一句“愿岁并谢，与友之。”

    岁月骛过，誓同生死，挚友。

    到了宦官来收卷的时候，姜沃还是没两句祥瑞诗来，索写了这句封了上——横竖百官诗词只有帝后会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