纸页之上，是另一谶语——

    有这样的辈庇护——哪怕时不时被训斥责罚，可英国公对孙的护，姜沃看的来，李敬业自然也觉的来。

    “我还记得那四句谶语。”

    太史局的署衙，也静然立在秋之中。

    姜沃抬望向李淳风。

    袁师父往往直接坐在一摞书上，而李淳风一贯是推开到散落的书籍，在铺着的竹席上坐来。

    姜沃替袁师父保留的屋舍，经年来一未变——几架累累都是书，连地上的麻席和矮桌上都凌堆放着各竹简、玉简和纸页。

她就不用再分一丝神多顾太史局。

    就这一瞬间，她忽然有明白李敬业了。

    “日月当空，照临土。”

    李淳风倏尔一笑：“从前我与袁师便发现，你对学推演谶语并不兴趣。”

    “扑朔迷离，不文亦武。”

    “杨飞，蜀难，截断竹萧方见日。更无一史乃乎安。”

    因朝堂各衙署都已迁大明，太极只作为旧日档库存在，自然就再无先帝一朝的熙攘繁华，而是人迹稀疏，很是静默。

    那谶语之中，无论大唐三代易姓，五代崩折，甚至将来朝代更迭……

    姜沃沉思良久。

    他神渺渺，如观风云。

    所以李敬业心里永远不会怕，他从来没有大过，十几岁二十几岁……只要李勣大将军在，他心中山不崩，或许就一直这样。

    姜沃再次念起此谶语，自良多慨。

    自打去岁李勣大将军提过一回‘将来姜相多照拂一二孙辈’，她每接兵公务，都名李敬业，孜孜不倦地拎他来挂墙。

    过去许多年里，姜沃就见两位师父如此这般对坐论星象卦图，而她边听边守着茶炉，见里面翠绿的茶叶翻。

    师徒二人隔书案对坐，片刻无言。

    还是姜沃先打破了沉寂，她无遮无拦直接：“我还记得初见两位师父，你们在争辩一事。”

    停顿片刻，她直言相问：“今日师父亲见到了应谶之人，却莫说不再如当年一般禀明圣人，甚至连动容也不多——只是因为，先帝已经故去吗？”

    而今，却是她与李淳风对坐。

    师徒二人推门而。

    早在屋之时，他便料定弟必有一问，手上已经拿起了一本曹丕的《终制》，此时随念及其中文字：“自古及今，未有不亡之国，亦无不掘之墓也。”

    姜沃：谶语预兆后世，她本就来自于后世。

    姜沃此时看着归京的师父，心意安定中多了几分可以任的自由，便想起了李敬业：作为英国公府孙，从他生起，祖父就是大将军兼宰辅。他大的过程中，英国公的地位与威望与日俱增至当朝第一人。

    李淳风提笔，另外写就了一他与袁天罡推就的谶语。姜沃看后，恍然明白为何李淳风再不纠结于将‘唐三代而危，武氏代唐’的谶语禀于上。

    姜沃边陪着他走这条路边为他介绍城建署，待走到了这条路的尽，姜沃停步：“师父这些年，可谓是走遍了天涯海角。”

    安史之！

    李淳风淡然：“一姓之国，如何能够天地久？”

    姜沃也不闪躲，望着李淳风的睛：“当时两位师父是在争论，要不要把一句预示‘唐三代有危’的谶语禀明先帝。”

    她回望这第一条混凝土路：“师父，或许很多年后有一日……这条路，也能铺到天涯海角。”

    从大明回到太极，要走过大唐第一条混凝土路。

    这世上或许有不灭的国，但哪有无改的朝代？

    搞得原本就有怕她的李大公，现在见了她更像是避猫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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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火炉之上的沸腾而鸣，她都恍然未觉。

    他与弟平静：“你说的却不错，也是因为先帝已经故去——陛在时，我信陛。如今先帝已魂归九天，便是见了谶中人，我又禀于谁去改换天命？”

    姜沃微怔。

    李淳风又能禀明多少？

    李淳风目光凝于她面容之上，等着她发问。

    李淳风对于这条特殊的路，也颇兴致。

    哪怕那时候，她早已不在。

    那里一直保留着袁天罡的屋。

    从紫宸中来，师徒二人彼此不必多说，便一同举步往太极走去。

    况且……

    李淳风神无改，以问代答：“你怎知，这是我们唯一推来的谶语呢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