哪怕是王神玉裴行俭等人，都觉得前的姜沃颇为陌生——

    条条皆合。

    “或战功彪炳，百胜克敌。”隋末势力很多，如李靖、李勣等人其实一开始都不是李唐这边的人，甚至还是敌对方。但架不住后来实在能打功绩彪炳。

    姜沃忽然想起旧事：我当年可是近距离围观过刘洎怎么怼褚遂良和孙无忌，一个打十个的。

    有那么一瞬间，王神玉忽然不自觉看向丹陛之上的珠帘，不知为何，他恍然觉得姜相的神，有些像皇后……

    “我就先与你论一论。”

    姜沃对李敬玄：“昭公主三功皆备。”公主虽年寿不久，未等到后来大唐开始对外夷作战，但在大唐初期，她实实在在打了疆土。

    但不过是一瞬，王神玉很快也收回了目光，专注于场上姜沃与李敬玄的对话。

    那起码要来个两败俱伤！

    但这是他们第一次见她，这人锋芒。

    故而——

    法打败法，就是最好用的。

    她在朝堂中，在外人前，一贯是云淡风轻的神，而在熟悉的人跟前，又有颇为反差的轻松风趣。

    只好：“于昭公主之事上，官失言。”

    既如此，平昭公主凌烟阁便是天经地义，不是未尝不可！

    到底是掌吏多年的重臣，如今又是宰相……李敬玄追着她质问的时候不觉得，可此时第一回 直面姜相，面对她眉间的冰冷和锋锐之，忽然一窒。

    “从前凌烟阁上的宰辅，皆是以贤辅谋阁。何为贤辅谋？其意实在糊，只怕姜相也觉得自己就是‘贤辅谋’了吧。”

    “便是如姜相所言，军功懋著者当凌烟阁，但姜相可无军功。”

    “姜相今日请凌烟阁之事，若公主尚在，只怕也不敢苟同。”

    姜沃盯着前的李敬玄。

    姜沃就一一来：“凌烟阁上诸功臣，必有以至少一功。”

    “好，李御史。”

    姜沃冷然而笑：又是如此偷换概念。

    李敬玄再次差噎死。

    “还未尝不可？”

    但他很快把话题饶回了‘私心’这上：“不过，官窃以为，以昭公主之克顺孝敬之心，当年起兵，必是为父分忧，而非为了居功换赏。”

    不是之前二凤皇帝，还是今日皇帝定的功臣，自然都给了阁的理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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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不过话已至此，反正也把姜相得罪透了。

    并要求她不要荣光，不求回报。

    但姜沃并没有先为李敬玄弹劾自己私心事辩解，而是先问：“方才李御史说什么？若论战功，平昭公主凌烟阁也未尝不可。”

    而且他若是能为世家建此功劳，将来，世家一脉也不会不他的。

    既如此，姜沃索用了媚娘的法：以之矛攻之盾。

    他们用礼法，把平昭公主的‘勇武’‘战功’‘特殊’，变成了‘孝心’‘克顺’‘妇德’。

    言之意：人家公主是孝，怎么会求回报呢？如今姜相你非要让公主凌烟阁，还是你自私，为了自己！

    “照李御史这个说法，忠孝皆是为君父分忧，并非为了换赏——那李御史可忠于陛吗？若以李御史的‘大忠’，怎么还要官职？白衣亦可为国事。”

    “或揭立义旗、从龙而起。”有最开始追随祖起兵的，这属于原始，分量不同。也属于最难复制的一条上凌烟阁条件，毕竟现在若再‘揭立义旗’，那不叫义旗，那叫造反……

    史载：“公主掠地至盩厔、武功、始平等，皆之。”

    李敬玄不想自己还没质问到姜相，倒是被她抓住一个‘未尝不可’差给噎死。

    李敬玄放弃了在平昭公主之事上再纠缠。

    “有此等军功者，难不该凌烟阁？”

    转奏请二圣，李御史忠君天动地，不求回报，不如把官职给旁人。

    一字一顿问：“论功绩，论份，平昭公主也得到你评价可不可？！”

    “或开疆扩土、契阔屯夷。”李靖灭东突厥，李勣灭薛延陀，以及后来苏定方灭百济等都属于此功。

    姜沃不准备在礼法上反驳他们——装睡的人是叫不醒的。他们真的尊崇礼法吗？不，他们是用礼法为利刃，来剥削旁人。

    只听姜沃：“何为凌烟武将之功，先帝与圣人早有定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