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沃走门，果然见裴行俭站在树荫等她。

    大约是怕她问起加班之事，于是先开：“听师父说，过几日姜相要与英国公一起去探望师父。”

    姜沃：去邢国公府探望苏定方大将军之事，她还特意算了个‘宜探病’的日。这才与英国公提前递了名刺过去。

    裴行俭些黯然之。

    姜沃见此安：“守约，这个田假，你一天都不要来了，我替你来当值就是了。你多陪一陪苏大将军。”

    裴行俭轻轻：“好。多谢姜相。”

    与英国公的‘战术多病’不同，苏定方大将军是真的反反复复病着，且日益加重。

    凌烟阁那一日，苏定方自然是撑着来了。

    但撑过典仪看过武舞，谢过圣恩后，次日就又病至卧床不起。

    如今孙思邈孙神医在京，邢国公府也已然请过神医了——就算孙神医不在时，李勣大将军也是通医，屡屡替苏定方诊脉开方。

    可任是什么良医，也都是只能治病，不能治衰老。

    两人并肩往外走去，裴行俭还提起一事：“对了，师父已经知是姜相向皇后提起建本朝凌烟阁之事了。”

    姜沃疑惑：“不是说好，不与苏大将军说吗？”

    裴行俭苦笑：“我哪里瞒得住师父啊。他才对我些微此生不凌烟阁的遗憾，转二圣就提起凌烟阁之事，再加上姜相为平昭公主请命——师父怎么想不透？”

    “师父为此还恼我来着。”

    “姜相可是为凌烟阁事，在朝上很受了一回攻讦。”

    “师父心中总过意不去。”

    姜沃摇：“那实在不与苏大将军相啊。”李敬玄等人想要写奏疏参她，何止为一事？

    裴行俭驻足：“我这会便去邢国公府，不如姜相与我同去？”

    姜沃：“好。”

    夏日酷，裴行俭今日上朝也未骑，而是坐了车。

    姜沃在门与候着她的崔朝说了一声，便上了裴府的车。

    路上，姜沃想起一事，就带着一往碗里捞人的笑容：“守约，我记得你有两个女儿。”

    她笑眯眯问完，忽然想起，十多年前，她也是这么先手为把裴行俭捞到吏来的。

    那给许敬宗郁闷的！

    凡见了裴行俭神都颇为幽怨。

    现在，她又要从裴行俭捞人了。

    裴行俭闻言，只是略微带了些遗憾：“不过两女都已经阁了。”

    他与姜沃和英国公常见，自然听闻姜相见过英国公家小娘后，很是喜，从端午至今已经邀至自家客两回。

    而就在三日前，六朝臣皆在的例行的大议事会的间门歇，英国公和姜相还当众闲聊起了此事。

    当时英国公就笑言，若非辈分不对（毕竟李敬业在姜相前亦执晚辈礼），姜相也可收个学生。

    而姜相则立刻：收学生何重辈分之差？

    随即又笑言：“陛曾令我向英国公随学请教尚书省事，算来，我也是英国公的学生。这辈分又如何算呢？”

    李勣大将军便颔首：“既如此，就让她带着投师帖与拜师表仪，登姜相门去。”

    两位尚书省宰相，就当众把这件事定了。

    自那日起，朝臣中就多有传言：姜相有松多收弟之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