东太詹事至德家人有违律法，‘挟势索财共三万贯’——即仗着家中有人为官，向其余官员、百姓、商索要钱财。

    何为东太詹事？

    其职统东各署衙政令，举其纲纪，相当于太府里的宰相。

    之前来姜沃跟前劝她‘宽容大度’的萧德昭，官位之重要，比起这位太詹事，就差远了。

    狄仁杰带着卷宗来寻姜沃。

    以狄仁杰的断事清明，一看了此事的蹊跷——鸿胪寺崔少卿是姜相的家人，刚接诏为周王李显皇师，而自己算是姜相的门生，今岁又刚任大理寺正卿。

    结果东太詹事的家人立刻就有违律法，被人状告到大理寺。

    律法：家人（尤其是至亲）挟势乞索，官员罪减两等连坐。那至德只怕不成太詹事了。

    再加上之前李敬玄被迁波斯旧事——

    狄仁杰知，哪怕他是一丝不差着证据和律法置至德，但一桩桩一件件事穿起来，都像是姜相在针对东，针对太的属臣。更要命的是，显得姜相是在为了周王李显针对东。

    故而狄仁杰心是很纠结的：以他的忠直励行，自然想要律法置。

    尤其是至德家人勒索的，除了来京寻门路主动找上门的官吏，更有寻常百姓——见人家祖宅地段好，就勒索了来，差人命。

    这罪证确凿，狄仁杰自然是想律判罪，也算是抓个典型，给京中官员以警示。

    但他并非看不懂朝局之人。

    至德家人犯罪之事已有几年，只是民不告官不究。偏生这时候被人大力翻来，证据确凿告到大理寺——还不是狄仁杰刚大理寺卿的两月前就翻来，而是崔少卿去周王老师后才翻来。

    其中政治意味也太了。

    狄仁杰又想依法判决，又不想了旁人手中刀，尤其是面向姜相的刀。

    姜沃随手转着掌心骰：不知这一局，是东属臣自导自演，想让皇帝和太猜忌她有此心，还是东以外的世家朝臣，挑拨她与太对立，好借东手除掉她……

    都无所谓了。

    狄仁杰就见姜相正凌然：“旁人的言蜚语、揣测误会并不要。”

    “重要的是国之律法！”

    “怀英，你律去办吧，不必顾忌旁事。”

    狄仁杰起：“姜相为人至公，官佩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