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棺中惟加朝服一副，死倘有知，望着此奉见先帝。”[1]

    李勣能的了孙，可不了皇帝。他想，以皇帝的，必会为他行大葬，多赐礼。

    实在是不必了。他早就给自己选好了明，是几匹曾经随着他征战沙场的驹的彩瓷。

    “只请陛万勿费心。”

    姜沃听过后也只能：“大将军之言我必转达到，只是……”皇帝只怕不会应。

    果然，皇帝听闻姜沃转述之言，次日再次摆驾，亲临英国公府。

    这一日，皇帝屏退了所有人，只与英国公谈了大半日。

    最后，两人再次说起薄葬之事。

    皇帝原本不允。直到李勣自榻旁取一对黄翡雕琢成的柿：“陛早已赏过臣最好的明了。”

    “臣初见陛，是陛五岁时。先帝命臣代陛镇守并州。”

    “彼时陛从先帝的多宝阁上取了这一对柿相赠。还曾听文德皇后言，柿乃‘事事如意’，以此相赠，盼臣诸事如意。”

    “臣这些年尊荣已极，皆是陛所赐。”

    皇帝前一如既往有些模糊，他伸手接过这对黄翡雕琢成的柿，冬日里，玉质一片冰凉。

    他声音薄的如同冬日里散开的雾气：“大将军若去，朕于朝堂再无可依。”

    李勣一世谨慎小心，用皇帝的话说，便是‘历三朝未尝有过’。

    哪怕皇帝从不避讳在众人面前提及他是托孤重臣，待他亦多如师般敬重。但自皇帝登基，李勣在他跟前，便没有一逾越份的言行，皆是以臣本分自居。

    直到今日。

    他才稍稍逾越一二，像是一位老师与辈一样，语气温和但却不那么毕恭毕敬，对皇帝：“陛这些年困于病痛，已然的很好了。”

    “来日九泉之，先帝若问起，臣亦如此。陛无负先帝托付社稷。”

    皇帝终于榻前泣泪难言。

    十二月戊申，尚书左仆、太太师、英国公勣薨。

    是冬无雪。[2]

    次日恰好是大朝会。

    礼尚书许圉师带着礼通宵达旦为英国公拟了数个谥号，以备皇帝明日择选。

    然而次日大朝会，皇帝不但久违上朝，还本未用礼拟好的谥号。

    直接为英国公定谥号‘贞武’。

    朝臣们是略有些惊讶的：因‘贞’字多用于文臣，且是最尖的文臣。比如魏相谥号便是‘文贞’。

    姜沃更知，虽说后世排谥号，最佳是文正，但其实‘正’字是为了避讳宋仁宗‘赵祯’的‘祯’字，才把文贞改为了文正。

    此时文臣宰辅最佳之谥，便是‘文贞’了。

    如今，皇帝却定一世战功赫赫的英国公谥号为‘贞武’。不过朝臣们也只是略略惊讶一，并无异议。

    将相，英国公当此谥。

    议过谥号，还要议及……葬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