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人是同时开了。

    然后又在略显昏暗的车上彼此对视。

    曜初：“我记得姨母给我讲过，祖父的期盼是众生无饥馁，华夏衣冠存，父皇亦如此，还有如今摄政的母后，都是一脉相承。”

    她轻声数着自己曾经学过的功课：“人陷阱所以要育良、土地兼并所以要抑门阀，天时无常所以要备旱……”姜沃这一路走来，她摸索到的路也尽数无保留的教给了曜初。

    “姨母，原本我总希望自己能学的好一，再好一。可以帮上母后和姨母。”

    “但方才……”曜初从窗外望去。

    边上，有随行的女卫，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，正在给方才买的小女孩剃发。

    没办法不剃，不光是发缠成一团的缘故，更因为她上一定带着虱蚤。肯定要彻底用药粉洗一遍的。

    曜初看到边的人影，又想到那双手。

    “姨母，我忽然有些懂了，祖父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期盼。”

    曜初想，如此场景，或者说比这凄惨数倍的场景，隋末世走来的祖父一定见过许多吧。

    姜沃心底欣难以言喻：曜初，终于是找到了自己的路。

    姜沃知，持是件很难的事。

    如果曜初想的只是不愿意被束缚、不愿意埋没自、以及想要为重要的亲人分忧。

    那当这些目标都实现以后，她对别的事可能也就没那么在意了。

    哪怕她是个好孩，愿意顺从先人期盼走去。

    然接过别人的理想信念，终究不如自己的。

    曜初又问：“但我能的事，是不是太少了？”

    姜沃温声：“不会。”

    而此时面对曜初沉重的疑惑，姜沃真像是看到了多年前，在袁师父墓前，有持却也有茫然的自己。

    于是她将从前听到的话，温声转告曜初，像是将一捧微弱的火焰，小心的捧给前的人。

    “先帝曾说过‘大远而难遵’。”

    “曜初，愚公移山也没有关系。”

    没有人是万能的救世主，一能让世间所有人都富足平安喜乐。

    别说此时大唐的时代所限，生产力等各因素所限，总有人在‘苦’，哪怕再去一千多年，姜沃亲见过经过的日，还是会有很多挣扎求生，辗转于温饱的人。

    但……姜沃还是那个持：只要比原来好，哪怕只好一，甚至只能帮救一个人。

    也好。

    一个人少吗？

    照比例来说，太少了，少的微不可见，只是这世上亿分之一的一。

    似乎是山上的一粒尘土，风过，带走她，不带走她，都无关要，不会损此山分毫，连山本都不会记得不会在意曾经被刮走过的一粒细土。

    但生命是不能用比例来衡量的。

    亿分之一的概率，落在一个人上，就是百分百！

    正如曜初今日遇到的这个小女孩。

    正如她曾经抛了只有一枚的金重生之骰，在所有繁星一样受苦的人里，只能让一人获得重生。

    可对那个人来说，就是百分百的重生。

    只要在变得更好。

    终有一天，量变或许就能引起质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