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沃对着玻璃镜最后整了整上的鱼符。

    此时此刻，曜初应当也在整理官袍吧。

    虽说，皇帝是以公主掌‘版署’为由，让公主朝的。

    但姜沃心知，不是玻璃秘方，还是版署，都是一个引。

    曜初能朝堂的本缘故，还是她这三年来，在皇帝跟前的表现，获得了这个朝‘公主’的契机。

    这是她自己争取来的。

    从皇帝把周王李显放到司农寺去，就可知皇帝对公主的定位了，因三年前育荞麦之事，司农寺算是曜初最熟悉的署衙之一。

    而把周王放到司农寺，便是皇帝没有力盯着儿，直接给女儿了。

    当然，皇帝也希望，次到了司农寺后，能验‘农桑之事的不易，能够验民生疾苦’，可以幡然醒悟从此勤奋刻苦。

    姜沃觉得：嗯，梦想总是要有的。

    但据她所知，司农寺偏远地广，周王去看过一回后，当即很欣喜地把他的斗们都移过去，散养起来了……

    “该门了。”崔朝站在门，见姜沃对着镜，似乎并不只是在照镜，而是有些发怔。

    他不由笑：今日是安定公主第一回 上朝，除了喜，她一定颇多慨。

    说来，对于皇帝选择女来稳定朝局，对崔朝来说，也是令他心大石落地的一件好事：“将来，咱们也可放心许多。”

    姜沃回，她知崔朝之意，就随顺着他的话：“是啊，安度晚年的机会大大增加。”

    因在回京之前，她与崔朝曾经谈过一次回京后的安危问题——

    就像师父担心她回来，夹在天后跟太之间有可能会有危险一样，崔朝也是这样担心的。

    他怕太思及旧事，容不她。

    说实在的，就像李淳风只认先帝一样，崔朝的心理也差不多，他与皇帝才是君臣朋友。这份过渡不到一任帝王上。

    而且他自问也没有擎天架海的本事。甭大唐是兴还是危，崔朝都不觉得是自己能够影响的。

    那么，如果皇帝和天后都不在了，而太掌控不了朝局，他也只能……表示遗憾。

    于是在回京前，崔朝对她：“若是太大婚后，陛选择太监国，咱们就离开安去海外再也不回来了好不好。”

    姜沃当时只笑而不语。

    崔朝也只好叹然：天后在京中，她就不会走吧。

    如今，皇帝让安定公主朝平衡朝堂，崔朝也觉得安心许多。

    紫宸。

    媚娘给女儿递上笏板，曜初双手接过。这让媚娘想起，年少时的她，也曾给一人递过笏板。

    而曜初正好问起：“母后，姨母上朝的时候，与我年岁相仿吗？”

    “是啊。”

    媚娘颔首，彼时她还在掖之中，门都困难。其实是很羡慕的。却不想，而今她们已经相伴走过了这么多年。

    曜初对着玻璃镜——她朝的诏令是姨母拟的，朝第一日的笏板，是母后递的。

    她想起数年前泰山之时，曾牵袖相问：“姨母，你是不是觉得很孤独？”因为在朝堂诸多朝臣之中，姨母就像是异乡人一样。

    那时候姨母倏尔落泪。

    但此刻，曜初想到诏书上‘循例授官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