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起来，噶尔氏明天自立为王也不奇怪啊。

    他们这些从前反对噶尔氏的人，若是拥护幼主，未必能扛过噶尔氏的实力，若是直接躺平，将来噶尔氏若是秋后算账，估计也少不了任人宰割。

    钦陵兄弟看起来，都不像对往日既往不咎的人。

    左右为难中，‘吐谷浑’的官员，再次递上了橄榄枝。

    给他们展示了，看，背靠大唐，我们过的还不错呀，你们也都各自有手家臣，吐谷浑地方也大，安置的你们，要不要加一？

    悟了！

    真是‘投唐一念起，霎时天地宽。’

    姜沃：“其实，吐蕃的矛盾一直在。”有愿意开拓取的，就有愿意守成图安的。噶尔氏行事又太专断。

    本就像是一把柴，只看什么时候会着罢了。

    而她们所的，就是火。

    曷苏与其余两家吐蕃贵族，以为他们只是为了自己的平安，率离开了吐蕃而已，却不知，这就是一个大唐期待良久的火星。

    吐蕃境接连有贵族逃离，还是投奔大唐，让噶尔氏的名声和势力都受到了重创。

    说来，噶尔氏从禄东赞起，为何能一手遮天，威望如此，旁的贵族们不敢正面站来反对？是因为实打实的战绩。

    这些年，禄东赞父打周围的白兰羌、党项等地皆是手拿把攥，南边甚至更打到了婆罗门，可以说是他们父几人，一手把吐蕃带到了‘自汉、魏已来，此地（吐蕃）之盛，未之有也。’的程度。[1]

    正所谓必寇盗，弱则卑服。在这些无与比的功绩，噶尔氏非要兴兵侵犯大唐，哪怕不满的贵族很多，但也只能忍了。

    姜沃给裴行俭看文成的报：“其实，吐蕃国力自远不如大唐，支撑着这些年的连年征战，各百姓倦徭戍久矣。”

    打仗，有时候比的是钱和后勤。

    若这一战，吐蕃再次赢了，能拿吐谷浑和大唐的安西四镇，吐蕃能有大量的‘战争效益’，那么噶尔氏的威名会再上一层楼，从此更是说一不二。

    可现在不一样了。

    吐谷浑大败，吐蕃赞普更是英年骤逝。

    裴行俭推测：“怪，哪怕赞普病逝，钦陵的军队也依旧在鄯州城外——如今吐蕃接连有落投奔大唐，他越发不会退兵了。”

    噶尔氏很清楚，他们需要一场大胜来稳定军心！

    “但，由不得钦陵不退兵了。”姜沃看向遥远的西边：“他家族也不安稳啊。”

    芒松芒赞死前，也不是什么都没的。

    他继位时只是幼童，禄东赞替他把持朝政也就算了，那是他祖父的宰相。但芒松芒赞实在难以接受——吐蕃的权力是世袭制没错，但没世袭到他这儿来，直接从禄东赞世袭给自家儿了。

    这些年，如果说芒松芒赞了什么很正确的决定，那就是一直在计划让噶尔氏家族讧。

    这也是文成为什么在吐谷浑，非要放芒松芒赞回去的原因之一。

    芒松芒赞，是有计划削弱噶尔氏的。

    可惜的是，他还没执行这个计划，就英年早逝了。但还好，他还有一个能力不弱，甚至让他放心到想令其摄政的王后。

    这一年，对吐蕃王城来说，是办不完的丧仪，散不尽的血腥气。

    对大唐朝堂来说，则是吃不完的令人震惊的瓜。

    五月，吐蕃传来一个惊天变故：噶尔氏家族的发生了争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