窗外夕西后,天空中留一片轻柔的紫。

    天渐渐暗了来，灯烛浮动在茫茫黄昏中，像是地上的星星。

    姜握隔着桌案,从圣神皇帝手中接过那几张纸。

    她准备就站在那里看,以示自己在为方才的话在格外认真的‘认错反省’故而‘自我罚站’。

    皇帝如何看不，摇摇：“去那边坐着看吧。”

    姜握这才来到窗前的榻上坐来,一打就见白韧细致的竹纸上，极为熟悉的字迹有些急促地微,甚至有些字都少了一两笔——足见写字之人思绪太快，笔的字跟不上思路。

    且还有些显的涂抹改动之。

    难怪皇帝方才随手掩过，还不预备给她看——这都不能算是草稿,只是算是随手将自己的想法写来的随手记。

    姜握挪了挪案上的灯盏,照亮前一方。

    早在天光暗淡之前,蓬莱殿中就起了明亮的灯烛。

    姜握之前就发现了，虽说如今玻璃镜在两京中是绝对的奢，在许多朝臣那也是必需品，

    但圣神皇帝不喜镜。

    大概是见了太多年先帝为视力不好所困,总是目眩难受的缘故,皇帝很注意保护自己的睛，也不喜镜。

    不过,圣神皇帝倒是颇喜别的透明玻璃制品。

    尤其是在夏日，蓬莱殿的桌案上,都会换上各透亮的玻璃瓮来装冰,比起瓷瓮来，透着一别样的清凉。

    姜握此时就坐在一只烧成淡绿的玻璃瓮旁边，里面堆着的冰山化，带来丝丝沁凉之气。

    但很快,在姜握看清这几l张纸上的容时，就已经完全觉不到盛夏暑或是冰瓮凉——

    她整个人被一预料之中的极大震撼击中了。

    ‘预料之中’与‘极大震撼’两个词，放在一起，这听起来很矛盾。

    但这个世上，也只有她，会有这矛盾。

    如果换了其余朝臣，看到这几l张纸，应该只会大为震惊。

    因这几张纸上写的几条开创的举措，无论哪一条，都不会只是震动朝堂，而是会震动和改变整个国家！

    且唯有姜握知，如今她前的这几张纸，不止于影响此世，更有千百年的后世！

    她不由抬去找寻陛的影。

    只见圣神皇帝正负手立在窗前。

    她正在看天际的淡紫转为夜将至的郁紫。月亮现在天边。

    觉到姜握的注视，武曌才回：“大略看完了？”

    “我见你辛辛苦苦思量办学之事，自是为了培养人才。”

    “然而，有才之人若要能够得用，必要有更为公平可称的选铨衡之制。”

    “今日是你为尚书左仆后，第一回 召诸署朝臣大议事——没有来回事的朝臣，蓬莱倒是难得清净一日。”

    “你去忙着培养人才，朕就想了些考选人才的新法。”

    “且这些法，将来不只可以用在学校上，更能用在贡举上。”

    “偏生朕还没彻底理清楚，你就过来了，还非要看不可。”

    在圣神皇帝说这段话的时候，姜握一直沉默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