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是数十年前，她与袁师父在蜀地作别，师父望着她的目光。

    他虽经年未见陶正，但知故人皆去的她，必也是差不多的心思。

枳封了卫国夫人，圣旨传于安。

    然而，她去向师父辞行的时候，却见师父沉默良久，终是：“我与你一起回去吧。”

    是啊，有什么不好呢？

    “好，我奉师父归安，拜昭陵。”

    那回他便亲见，陶正待弟，实在是一片慈母怀。

    “让崔卿陪你去安。”

    晋公主是知今岁二月，洛有亲耕亲蚕礼的，也知皇帝有意让姜握行此礼。

    但她信中还是，盼归。

    他知此番弟归京是为了什么。

    姜握还未及向皇帝商议此事，皇帝便先寻她，直接：“回去吧。”

    姜握端起前的茶，几l乎尝不冷。

    在姜沃自行求他对外称‘命格不宜婚’后，李淳风觉得，总要去与抚养弟的陶枳解释一。

    “亲蚕礼给王相去行。”

    然而这一年，姜握到底没有等到二月后再启程。

    在，来得及的时候。

    似没有尽。

    这样的神，姜握见过。

    一则，为乐公主过世。

    乐公主是孙皇后的女，与大公李承乾年纪相仿，本就比她们还要大几l岁，且这几l年一直病着。冬日原是病人难熬之期，有此哀讯虽令人怀，但意外之并不多。

    但终究是：“我想在……再回去看一昭陵。”

    崔朝站在九重阶,等严公公去回禀。

    当年的陶正当然想不到最后这孩会走到多远。

    李淳风神很不忍。

    此时嘱咐过姜握回安之事后，皇帝手握着书卷，思量一事：虽说神都才是本朝的都城，但两京并存，也不好经年不顾安。

    陶正只是笑：“成不成婚随她去吧。横竖在这里，有我陪着她，在朝堂上，有两位仙师看顾，有什么不好呢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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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哪怕皇帝已经确定她本非此世人，然而，陶姑姑对她来说，何尝不是这一世的母亲。

    只是到底有些不舍。

    那便是……她以医者的角度看，陶姑姑大概是等不到二月亲蚕礼后，姜握再启程了。

    他们都想多陪这孩几l年，让她还有辈可以依靠。

    在天授三年元宵前夕，晋公主的信送至洛。

    蓬莱。

    那还是贞观年间，卢寺卿去寻他谈起弟的婚事后。

    其实，他们是曾经有过一次谈的——

    当年，袁师父就说过，如他们一般的谶纬之师，在大限将至前，多少都是有预的。

    在弟离开后，李淳风独自坐了片刻未动。

    现在既已有皇储，过两年，她也应当西巡安一趟。

    如今……

    得此急信，又有皇帝允准安排，姜握自然是当日就收拾准备，预备第二日清晨就启程。

    姜握独自走在上。

    那么此世，是该由她来送‘父母’离开了。

    树犹如此（告别章）

    那便是，离开的时候吧。

    她想起前世，父母是在同一日送走了她。

    直到开的时候，她才觉得自己声音极为涩然：“师父……”

    李淳风苦笑：其实于他自己而言，在这世上牵挂实在没有什么了。若没有弟，他可能早就去蜀地袁仙师故地隐居终了。

    姜握恍然间觉得，自己像是变成了一只茶壶，被放在了的炭火之上。

    陶正……

    而第二件事，则是晋向姜握告知，卫国夫人病重。

    然而造化人，竟然，都只能走到今岁了吗？

    屋的红泥小火炉上，茶壶发咕嘟嘟的声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