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听有人说，”云箫韶安静地问，“她们本是的卖笑活计，沦落至此，即便床榻间吃人打死也是活该，你倒肯替她们鸣不平。”这话是早前秦玉玞亲所说。

    这话李怀商不很赞同，说都是人命，云箫韶捺心中思?，又问世上多少人不当她们的命是命，你倒肯看她们一。

    李怀商直摇：“带兵杀敌、誓死抗金的梁红玉不是？散尽千金、不肯南渡的李师师不是？反观徽钦二宗宁俘不死，宗皇帝仓惶南逃，可见青楼多有义气，英雄多是屠狗辈，真到事儿上不定谁更有个人样。”

    又问云箫韶：“倒是你，我也听我那些?姨表姊妹谈起?伎，言语间颇多轻慢，你倒肯手帮陈家。”

    嗯，我肯，来一百回我一百回都肯。只是，云箫韶想，是顽笑一句还是实心一句答他。

    到决定真心实意的话吐，她：“你听过没有，‘戏罢曾无理曲时，妆成祗是熏香坐’。我这等人家，打小锦衣玉，虽说后?来我搭你的伙计走买卖，可说到底还不是拿着家里的嫁妆本金，哪有个为?饭钱没着没落的时候。”

    言之意：人弹唱的儿好歹是各凭本事，你成日还要听人家的唱，你还自己不会一琴半筝的，是，你镇日妆成不必卖笑，可你就晴时院里晒烟，雨时屋里熏香，手不能拎肩不能扛，就你要一朝家里落败沦落街巷，你不定有人家院儿里的能生活，要你看不起?谁，哪里来的脸。

    看李怀商神动容，云箫韶又说一句：“再?说这陈桂瓶儿肯来透徐燕藉的勾当，她可是看砸自家的饭碗，只为?着碧容救她时说过一嘴升云巷云府。她有怀恩图报的心，我若没有，那我真真是，还不如一个唱的。”

    “原来是她。”李怀商一听是揭徐燕藉的恩人，当即上心，要云箫韶放宽心，他二万石亲王的面，总还值几个钱。

    云箫韶瞅瞅他，想起?温娘娘“不要冒惹事”的嘱咐，一时觉着这件事算不算？就说：“要不的打发她们南罢了?。”

    没想李怀商和她心里一个主意：“陈家院侥幸逃脱，谁知一个遭殃的是谁家？我朝民，看让东夷人欺侮。”

    哎，可说呢，就是这个理儿，云箫韶每每想起?这帮东瀛人真是，恨不得就学他说的梁红玉，提刀亲自给?砍了?。

    夫妻二个又商议一会，李怀商又说：“实在不行，我还有一椿儿。”

    他狡黠一笑，与平日忠直面目不同，两边嘴角翘着、睛里灵光闪闪，一逗云箫韶乐着，问他甚么?法，他神秘：“不是在灯市走买卖？清雨阁周遭没有我不熟的，只要找几个闲游弟，也不要伤人?命，打砸一番，每日里找事，磨得他们腾不开手，也能解陈家困境。”

    倒也是个法，若是铺见天有人闹事，东家的想来也是没心思?玩伎，有心思?也没个闲暇。只是这就帮不上秦玉玞，落后?云箫韶与李郁萧说定，上上还是策动御史弹劾鸿胪寺，官员狎伎的风气或许能清一清。

    定计时云箫韶又想起?方才李怀商面上的笑影儿，打趣：“你那样，泼猴儿似的，万没想你还有这副脸孔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