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那荠菜包。”

    “你若是不回来，我就拿去找当铺当掉，换现钱。”

    芫娘回过，望着陆怀熠愣一愣，冷声促：“面你快些吃罢，我得收摊了。”

    锦衣卫指挥使司辖的南北镇抚司两个衙门，专责侦缉刑事，权责滔天不问三司，就算如今只沦落作一个小旗官，可瘦死的骆驼比大，背靠着北镇抚司这座大山，京中寻常人见到了，都皆是避之不及，唯恐惹祸上。

    要知识时务者为俊杰，在家老儿就是理，如今月黑风，巷宽人少，那份量十足的擀面杖也是理。

    牌两面都刻着字，边缘镂刻着细繁复的祥云，摸起来更是细腻温。就连这牌上挂的丝绦也缀了玉珠，虽不知是不是如同它主人表现的那般值钱，但若真是象牙，的确是比十五文铜板要值钱得多。

    但此时此刻，哪怕只是区区五文，他是的的确确拿不来。

    “你不认字？”

    在被赶京之前，茄袋连着里的己都一儿被老儿没收了个净净。

    而且要吃荠菜，那便少不得荠菜包。

    “你才发现没带钱吧？”

    陆怀熠一怔，顿时哑无言，莫名觉得自己要被气笑了。

    芫娘闻言，眸里闪过一丝迟疑，整个人便好似蔫了。

    陆怀熠自嘲似得嘴角，往巷打量几，索随手扯腰间牙牌往桌上一搁。

    “你可别告诉我，这面吃完了……”

    陆怀熠顿觉有些牙疼，他嘴角一，整个人不由得僵住。

    他没钱，他兜里比他的脸还要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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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如今正赶上荠菜时鲜，正所谓过了这个村没有这店，能吃到荠菜的时令满共就这一个多月，他往常在京中也少不得要吃尝几顿咬咬。

    何况荠菜本就难采，她的不多，也只是留着给自己和翠翠红芍她们吃，怎么都便宜不了外人。

    芫娘打量着他的神，一时忽觉几分异常。

    可是不摸不要，这一摸，陆小公爷的眉登时就拧来个“八”字。

    如今救红芍事急，那黄先元的茶叶昂贵，大家要筹钱，差的也断不是这五文十文，倒是不如冒一次险。

    他伸手叩了叩桌。

    牙牌上那么大的“北镇抚司”四个大字，当铺得吃了狗胆才敢收。

    “包不卖。”芫娘随回绝。

    “怎么？不行？”

    定要清晨将荠菜早早采洗净，剁成翡翠似得馅料，再用发了两茬的面剂合住荠菜馅攥十几个褶，那包咬一，实在是意满，滋味无穷。

    毕竟那包都装给了翠翠。

    “我这象牙牌，难值不上你一碗面？”

    他这会记起来了。

    她没有多余的动作，只是挑起眉梢，壮胆似得了她锅台上的擀面杖。

    陆怀熠哂然，这小摊上的老板娘伺候起客起来实在差劲。

    “象牙牌？”芫娘闻言，这才又仔细朝着牌打量起来。

    陆怀熠默了默，气得牙疼。

    没有包倒也罢，她竟然还赶客。

    他忍不住腹诽，他什么人？难不成还能觍着脸蹭着她？

    “你就是这般生意的？”

    他底气十足，不像是个欠钱的，反而像个收债的：“牙牌先押你这，暂借我十文铜板。”

    芫娘闻言，手中的擀面杖也不自主在桌上敲了敲，语气中也带上几分狐疑：“你这牌……值多少钱？”

    面前的小娘变脸太快，陆怀熠不由得咋。

    正巧方才的一碗面将他喂得生龙活虎，他自然又多几分跟人科打诨的神。

    如今寥寥几语，她脸上就差写“你赶吃完”几个字来。

    陆怀熠满揶揄地将最后两面挑嘴里，随即便伸手往腰后的茄袋上摸。

    他咬了咬牙抬起，便对上芫娘那一双清凌凌的眸，正目不旁视地望着他。

    往常的玉盘珍馐都是非请即送，再不济也是记在英国公府的账上，向来没人找他要过钱。哪怕是到香海的前几日，也还有锦衣卫兜底，断未沦落到吃不上饭的地步。

    “来两只。”

    芫娘顺手敛起陆怀熠的牙牌，又稳了稳手里的擀面杖：“那说好了，这可是你押给我的。”

    反正已然宵禁，饶是官差也没办法随便走白玉巷，无论怎么看来，如今这都是一笔合算的买卖。

    陆怀熠：“……”

    且不说这牌上镂刻的衙门字迹，单是这牙牌的材质，便价值不菲。

    一擀面杖实打实悬在前，换谁来也不敢妄动。更何况他若是混到吃饭不拿钱，被人用擀面杖痛揍，那就真是把人丢到了祖宗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