锤替更衣后阖目靠在迎枕上的太太轻轻捶着。

    百合香袅袅，香炉旁的几上是一个颈人瓶，着一枝腊梅和几枝草，清淡素雅，颇有意趣。

    “算着日，陈妈妈快到了吧。”阖目的淡妆人轻声开了，问。

    旁边丫赶答：“接到的信儿算着，就是这两天了。”说着丫看了看夫人没有小睡的意思，又：“也就是夫人，居然让咱们大小把院让来，您这心也忒善了，要不是老太太，大过年的难真让咱们小挪去不成。”

    年底事儿多忙得很，累了半日的三夫人动了动肩膀，旁边丫赶放人锤，给夫人肩膀，三夫人这才重新靠回去，睁了：“那本就是她的院，规矩该是这么着。”

    丫：“二小的院是清音院，大小住的是明珠院，是咱们小亲自想的名字，咱们老爷亲自提的匾额，跟二小有什么关系。”当年二小丢了三年后，住的院就改了名，老太太主让大小搬去，谁敢说什么。

    三夫人笑笑没再说话。

    才靠了一会儿，就听到外帘动，三夫人忙起，果然是女儿过来了。

    三房女儿谢汝臻相更多随了母亲，如今不到十七，落得楚楚动人，在外面活泼大方，一到了母亲房中更现了小儿女态，来就往娘亲边凑，对着娘亲的大丫端儿就嚷饿。

    腻在母亲边亲昵了一会儿，把今日外赴宴的事儿跟母亲说了，末了：“她们都问我‘你为国祈福的妹妹是不是快来了’。”谢汝臻学着尚书家千金的声调，当时说完其他千金都是眉官司，直瞅着她。

    “你怎么说？”三夫人笑问女儿。

    谢汝臻撇了撇嘴：“我就说是呗，还能说什么。”说到这里她心也吃不了，往盘里一丢，对母亲：“就连三皇都跟着打听。”

    三夫人脸上的笑淡了，坐正了：“倒没看来三皇——，还是个念旧的。”

    谢汝臻哼了一声：“她从小就是个最会讨巧卖乖的，专会讨好太殿和三皇，挑唆着他们跟我作对，想起来就烦！至于三皇，念什么旧，如今看她不过跟看个没见过的玩意一样，还问我北方的姑娘冬天是不是都不洗澡，可别熏着我。”

    说到这里谢汝臻笑倒在娘亲怀里，拉着她娘的手让肚，笑着问：“娘啊，北地乡来的，是不是真的都一整个冬天不洗澡的呀，到时候离着我太近，这气一熏，我可真受不了。”

    三夫人着女儿的肚，嗔她胡说。

    想到儿时最让她心烦的那人，可惜再怎么会讨好人，老太太不喜，爹爹不喜，连中的容妃娘娘都不喜，真是越会越讨人厌！

    “丢都丢了，什么又回来，好好的日——”谢汝臻的嘟囔被三夫人厉声打断，谢汝臻闭嘴不敢再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