客厅里的光线变暗了一些，林潭眯起睛，勾勾手掌制止林鲸，“先来，门等会儿再关，我正给你的伞描字呢，门关了光线暗，看不太清楚。”

    “开灯不就能看清楚了。”

    林鲸摁了墙上的开关，把客厅的主灯打开，一边把棉大衣脱了放在沙发上，一边走过去餐桌那边。

    林潭手里是一把崭新的蓝油纸伞，她探探脑地瞄了，伞柄上面有个鲸字，已经写完了，就差用金箔把字的周围描亮一些，这样好看。

    老人家神不比从前，白天在室开灯亮得慌，着老镜容易晃，不开又看不见，只能开门借外边的自然光线了。

    林潭便托词借故：“哪有在大白天里开灯的，邻居见了不得笑话。”

    “我们家邻居就唐爷爷一个，您平常和他互相笑话的还少么？”林鲸盯着那个字随揶揄一句，站在旁边有些无奈，“阿公，您忘了上次医生怎么说的，您这手不能受凉，否则会有再次复发的风险，到时候再去理疗怕是要受疼，如果病严重的话，您可是要手术的，治疗期加上恢复期，明年您还不伞了。”

    “膏药都时贴着的，无妨无妨，最后几笔，上画完，”林潭一笑，叫林鲸坐，既然都开灯了，他也就继续提笔在伞柄上把没描完的鲸字完善一，“你和你妈一模一样，唠叨起来跟那百灵鸟似的，说个不停。”

    林言锦对林潭唠叨，对傅怀渂唠叨，更是对傅承骞唠叨，独独排除掉她，好像跟她多说一句话都能吵起来。

    林鲸蹲来，把靠在林潭的膝盖上，“阿公。”

    林潭笔尖一顿，腾手来拍了拍林鲸的脑袋，温和：“怎么了丫，有事要跟阿公说吗？”

    “这是我今天收到的第一份礼，”林鲸轻声，“有个阿公真好。”

    “不是阿公好，”林潭再拍一拍她，脸上笑意渐，褶皱堆了层层叠叠的观，“是鲸丫本就好，才会看什么就是什么，阿公这辈愧对的人太多，像你妈妈，无论阿公怎么想补偿她，她至今都不肯接受啊。”

    林鲸微微一怔，抬起看着林潭，“补偿会有用么？”

    林潭语重心：“不一定有用，这个世界上容易产生恨意的事有太多太多，但真心和坦诚永远没有错，无力阻止就到问心无愧即可，人一直停在同一件事上不怎么好，那是在慢慢消耗你，无论如何，每个人都得要往前挪几步的，不能因为害怕面对结果，而选择去逃避那些重要的东西。”

    林鲸若有所思地了，“现在您对我妈问心无愧了吗？”

    林潭叹息，皱起眉缓缓地说：“没有，当初终究是我一手造成的，我原谅不了自己，又何谈要小锦原谅我呢？”

    林家的人，都执拗。

    晚上吃了顿平淡的元旦家宴，林鲸抱着伞回房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