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句话说完，好像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。

    她趴在裴简肩，哭声隐匿闷沉，泪洇开的迹越染越大，一句呢喃轻得?似自言自语：“你以后是不是、会娶别人呀？”

    裴简的心随着顾灼颤抖的背，一一地疼，像被尖刺穿行了无数个来回。

    他?终于知，这一整晚，小姑娘上那缺乏安全的脆弱来自何。

    不是因为醉酒，是因为他?。

    只言片语，足够他?推测到很久之?前——她刚京时，那么快地就原谅了他?的隐瞒。

    还有那些，他?觉得?她绪不对劲却捕捉不到原因、于是接受了她所说的诸如“困了”一类的理由?，的很多时刻。

    她以为他?要留在京城，以为他?不能陪着她，以为他?们会分开，以为他?们之?间只剩她能在京中待着的这段时间。

    于是她更甜更，数着倒计时，带着扑火般的放肆燃烧姿态，把?他?们待在一起的每一刻都过得?烈。

    灼烧的煎熬折磨，她从没提过。

    她不想他?为难，所以索帮他?了选择，把?他?留在京城，连争取一、问?问?他?能不能随她去?北疆，都不肯。

    为他?考虑周全，却擅自让他?接受没有她的余生。

    可他?怎么接受得?了呢？

    光是想想，就觉得?呼都在叫嚣着疼。

    他?的夭夭，替他?挡了利刃，血不止，却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似的，将糖喂给他?。

    直到那利刃穿透她的，刀尖血淋淋地碰到他?，他?才后知后觉地看到。

    她该有多疼。

    见良辰景生的所有喜，堪堪登之?时，都会被“这大概是最后一次了”的想法拽来，重重地摔到地上，再?被存在极的悲伤吞没。

    他?的夭夭，忍着疼在他?怀里笑，他?却什么都没发现。

    他?就是个混账。

    小姑娘的啜泣声压抑在他?肩上，化成?钝刀，将他?割得?血模糊。

    他?一一地抚她纤瘦的背，侧吻上她耳际，一字一顿，回答她的那句呢喃：

    “夭夭，我只要你。”

    辞京（完结-）

    月落星沉, 薄晓熹微，扰人睡。

    顾灼缓倦地睁开，眨两, 等意?识回拢。

    惺忪朦胧的视线里, 是卷挂的玉白纱罗帷，是轻蓝未褪的天光, 是裴简棱角分明的颌，冒了些胡茬。

    她侧躺在他臂弯里, 半枕着他的膛。

    耳边是沉稳的心声, “嗵——嗵——”，仿佛沿着她搭在他上的指尖, 传至了她心底，与她的心一同搏动。

    屋外响几声短促啁啾, 时远时近, 像是不同的鸟儿在相呼相应。

    一切都在苏醒，在淌。

    混纷杂的记忆碎片在闹衬的静中逐渐回拢, 拼凑成断断续续、颠三倒四的迷离惝恍。

    唯一被她清楚记着的，就?只?有裴简反复说?给她的一句话：“夭夭，我会随你去北疆, 我们不会分开。”

    如低沉转的琴音, 万壑松风般旷远, 温柔地哄着她不要?哭。

    顾灼彻底清醒过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