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不过到底是愿，还是怨，对鲛人一族来说，已经分不清楚。

    谢识撑着这些如有实质的目光，一步一步，缓慢地走到洛九歌后。

    崩断的声音令他们神经张，好像是彻底归于永夜的倒计时。

    弥留之冢，消耗的不是愿力，而是……怨力。

    所以他们的怨气，才会呈现一温和而瑰丽的状态。

    这大概是鲛人族的某送葬礼仪。

    “黑沼日渐猖獗，锁魂阵的愿力已然不够。”他的手指攀上冰棺边缘，抓得很，似乎极想要抓住什么，可他最后还是骤然一松，手臂垂落。

    接着，涟叶的双猛地睁开，幽绿的双闪过细碎的光。

    他不知不觉间时间模糊，知宋魇微凉的指尖，上他的。

    对于这个快濒临灭绝的族来说，逝去一名族人，垂垂危矣的绳索便又断开一分。

    他们目光中的重量更加沉重。

    洛九歌昨日请愿，已是耗损了大量心力，若再请一次，恐怕真要没命了。

    可洛九歌的目光仍然平静而温和。

    生命的延续，或者说族的延续，就像是被数麻草拧成一大的绳索。

  谢识赶来就看见这一幕。

    随后，所有的鲛人都弯腰，发同样的鸣。

    怪不得洛九歌会这样虚弱。

    谢识也照了。

    谢识陷沉默，洛九歌也不再言语，他双手叠，以右手手背贴于额。

    死亡，尤其是鲛人一族的死亡，总是沉重而肃穆。

    是洛九歌先开的，他轻轻说：“昨夜黑沼再次来犯，他以为祭，挡了回去。”

    这绳索无限期地延向远方，生命便无限期地延续去。

    “鲛人海域被囚，这里的灵气早就消耗殆尽。”洛九歌垂眸看着棺中的涟叶，轻轻说：“我族民，修为难以，却又要抵抗黑沼。在没有弥留之冢前，我族每天都因黑沼死伤惨重，那段时间，鲛人海域的海都是红的。直到有一天，我们在一本古书中，发现了一个邪术——”

    谢识便懂了。

    宋魇面无表，却也双手叠，贴于额。

    “雩——”

    极穿透力的鸣喊才结束，洛九歌直起腰，放双手。

    “吾集全族之愿赐福于你。”洛九歌低声诉说：“你的灵魂不坠渊，不落亡地。”

    这样沉重的时刻，谢识走了，却无法发任何声音。

    鲛皇请怨，怨气反噬，弥留之冢千千万万鲛人亡魂，全落在他一人上，啃噬着他的温度与生命。

    所以涟叶才选择不鸣报，而是祭献灵，巩固锁魂阵。

    谢识从来都没有听过这样震撼的声音，空灵缥缈，哀婉凄绝，一层一层垒在一起，仿佛能将人的灵魂穿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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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随后，他后所有的鲛人，都纷纷效仿。

    鲛皇微微弯腰，启发一声的呜鸣。

    他看向冰棺中闭双的涟叶，冰凉的手心上他的额，一银蓝的复杂纹络浮现在涟叶的额上。

    不知过了多久，也许是一刻钟，又或许是一个时辰。

    “他……”谢识嗓艰涩，好半天才继续：“为何没有鸣报？”

    “——你将眠此地，不得安息。”

    可鲛人族的生命绳索，已经快要断绝了。

    谢识一眨，的泪珠落，迅速于海。

    只剩细细的一小搓，艰难地绷着，迟迟不肯断去。

    心颤动，仿佛突然明白什么。

    “弥留之冢的固魂阵，实则是锁魂阵。”洛九歌：“鲛人祭灵，亡魂生怨。锁魂阵取亡灵怨气，才能制造抵挡黑沼的结界。”

    数百只鲛人围在冰棺周围，见他过来后，纷纷后退，为谢识留一条可供通行的通。

    谢识低，看着黑沼之前，这方没有尽的坟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