乎他所料的是，那只小手并没有再伸过来。谢舒音仍然是安安分分地趴在他背上，手和脚都没有动，嘴里轻声：“你不喜，就不摸了。”

    谢予淮如逢大赦地松了气，刚了，就听她又：“教官帮我一个忙好不好？”

    “嗯，当然了。”她倚在他的耳畔，明知故问，“要不然还有什么呀？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澡堂是公用的，端看这年久失修的架势就晓得了，基地主任每年收揽的大笔学费俨然是已经不知去向。墙上贴的廉价白瓷砖掉了一大片，当间嵌着几歪七扭八的，大约是淋浴坏了以后充数用的，渍霉斑遍地都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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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谢舒音看了过来，他闭了闭，把心一横：“你想摸就摸吧……”

    几个大男人在一住，谁也没想起来要对这澡堂环境提意见，他们早就习惯了队里的磨砺。从前野外作训的时候，十天半个月洗不了一趟澡，上实在得慌了，就塘里随便搓上一把，能有个冲一冲都算是条件不错了。可妹妹她毕竟是女孩，不知会不会嫌弃……

    踟蹰少顷，他才讷讷开：“你……”

    行将涣散的珠儿定在他面上，好像在辨认他究竟是谁。待看清了，眸又暗了去，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。

    又是这一句，狗的给他添麻烦。究竟是谁教她的？

    谢舒音却不忸怩，当先一步撩开帘，小脑袋左探右探，而后便很自然地走了去，一边走一边拉起漉漉的上衣，一小片莹白的腰肢。

    谢予淮心一颤。上回她这么开之后，是怎么胁迫着要他给她“帮忙”，他可是还记得清清楚楚呢，此时如何敢应？

    “教官，对不起，我好像又给你添麻烦了。”

    教官们的住是带着场院的小二楼，灰白的墙上爬满了一簇簇绿靛紫的藤蔓。单论住宿，一屋一人，肯定是比学生们住得宽敞了不少，可洗澡还是得队里的规矩来。

    是……因为他拒绝了她吗？

    谢予淮先时记挂着妹妹的，可临到了要把人领去的关，他又有些后悔了，站在澡堂门犹豫不定。

    每次听她这么说，谢予淮都难受得，心里说不的憋闷。他见过她最神气活现的表，眉梢挑起，尾微微上翘，生动又俏的一弧。因着略有些不安好心，睛里漾着的涟漪就是晶晶亮的坏。那分明是活的，是有起伏也有灵魂的，可这会偏偏不知因为什么缘故滞住了，变成一小团没化开的墨。

    瞧着他的睫又一次慌无措地颤抖起来，谢舒音无声轻笑，额抵住他的后颈蹭了蹭，轻声：“一会教官帮我涂药吧。”

    谢予淮连忙避开，伸手将浴室的布帘拉拢，站在门外：“那你先洗……一会来，我给你上药。”

    虽然这“亲近”的表达选错了对象，要真纵着她这么没章法的行事，错就越积越多了。可比起亲瞧着她郁郁低沉的模样，他心里总归要好受些。

    再而言之，她年纪还小，或许并不明白方才她自己的举动究竟有什么涵，不过是想要与他表达亲近罢了。

    谢予淮默不作声，脖颈一扭将脑袋回正，大踏步地往前走。

    谢予淮暗自思忖了一会：要不，索就任她折腾吧？反正路也不，没一会就要到了……

    淡淡的目，的睫，像是凝了霜雪的一方小潭，神魂灵窍都封死在冰。好半晌，才在他的注视之回了神，迟钝地眨了眨。

    谢予淮停顿片刻，转眸：“真的……只是涂药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