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南抬看着不远正在修建的新坟，想起当年葛稚雅的母亲将女儿救时，当众发誓，女儿以后若是用了家学，她便死无葬之地。

    “雷火灼，胜过凡火百倍。以铜线瓶似可引而用之，但散逸亦极快，指尖之辄受重击麻，鸭可立毙。

    但葛稚雅，她既要钻研家学，也要让母亲土为安。

    葛幼雄听他们这样说，便开了柜门锁，取那本陈旧发黄的《抱朴玄方》给他们看，为难：“这是我葛家历代先辈总结的经验，代代相传，每五十年增删一次，加杰弟的成果，删掉不足不验之方。没有族中老主持，我哪敢擅自动手？”

    无人知，她那时已经选择了，最为艰难的一条人生路，从此生死再未回。

    “可是姑娘，传了女后，嫁就是别家的人了，我族中机密，怎可传外方？”

    “还要这族规什么？你们葛家就是被族规害了，不然你十妹或许可以学得更多，成就更辉煌。”阿南心怀不满，说话也不太客气了，“你十妹从小就是你们族中尖的人才，若光大你们家学，岂不比现在你们葛家零落成这样好？”

在案，有成功的也有失败的，葛家可以去芜存菁，录在你们家传的《抱朴玄方》上。”

    葛幼雄起，将那本陈旧的《抱朴玄方》与葛稚雅的手卷一起放柜。

    “军中各营所用之火药系洪武三年刘基所，为芒硝一斤、硫磺一两、炭四两。试将芒硝用量稍增一两，减炭用量一两，发似更为厉，铳留存药烬更少，或可改。

    “我听说，蜀中唐门的机巧之术，便是由诸葛家后代女带唐家，如今发扬光大，为朝野军民所用，也是好事一桩。”朱聿恒终于开了，劝，“如今时移世易，只要于国于民有利，又何必因循守旧，以至于折损你家族中大好人才？以我看，以后若是你们族中有聪慧灵透的女，有志于此，也不必再阻拦其学习家学了。”

    “孔雀石研粉甚为贵重，但以铜醋所制之铜青，实与孔雀石粉无异。服之有毒，可以清解之。

    垂柳依依之，几个妹或站或立，个个都是笑的模样，但如今，都已经不在人世。

    葛幼雄见他一番话说得立场如此之，又代表朝廷旨意，迟疑半晌后，终于：“既然是朝廷的意思，我葛家自然谨遵，待族中老回归后，我们定会商议确定。”

    毕竟，葛家如今放云南，日服重役，确实人才凋敝。他已经算是际遇最好的了，用二十年的努力给自己洗了罪行，也只谋到个八品的卫所知事，葛家沦落至此，已是日薄西山了。

    告别了葛幼雄，他们骑沿葛岭迤逦而行。

    “咦，是她这些年的心得吗？”见册放在桌上，阿南有些惊喜，拿过来翻了翻。

    她回看向朱聿恒，发现他端坐在树荫中，手中正在解着自己给他的岐中易。

    前方林间树，挑一幅青布，是路边一间茶棚。天气炎，阿南去问老板娘有备什么果蔬，两盏时新渴。

    阿南撺掇：“我看这书这么旧，距离上一次也该有四五十年了吧？如今你也改了火炮，兄妹俩对葛家全族都有大贡献啊，这书此时不修更待何时？”

    闻着新鲜瓜果的香味，阿南正凑到柜前选果，耳听得轻微的叮一声。

    凡此，从看到尾，全是这些零散的记载。

    听她这么说，葛幼雄显然也是颇为心动，但还是踌躇：“然则，这是葛家传男不传女的绝学，如今竟添上女人的方，以后族规可怎么写呢……”

    阿南掩上书卷，想起二十年间她心无旁骛，埋首其间的形，有些叹息，又有些羡慕。

    十四岁的葛稚雅，穿着鹅黄的衫，倚着栏杆手拈菡萏，面容清秀稚，角着一丝天真笑意，看起来，是再普通不过的少女。

    她想起与葛稚雅手时的形，：“我也见识过她的一些绝技，都记着呢，到时候添到你家绝学上去。”

    瞥到柜的一个卷轴，他想了想便拿来，打开给他们看，说：“这是大嫁时，我们这一辈几个妹的画像。你们看，这就是雅儿，当时她十四岁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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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她这几句话，顿时得葛幼雄面红耳赤。

    如今，她都到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