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哟，还是个孝顺娃儿。”那姑娘他脏兮兮的脸颊，大概是瘦的手不好，便转而了他的发，问，“让你一个小娃儿来偷东西，你家大人呢？”

    “都死了……俺爹放羊遇上官兵，他们要把羊拉走当军粮，俺爹不肯给就被打死了……”小孩梗着脖，啪嗒啪嗒掉泪，“后来朝廷说要打仗，把俺爷押去工了，再也没回来。秋后村还上俺家要钱，说是浇……浇……”

    那姑娘说：“赋税。”

    他也不懂，就：“反正，俺家准备过冬的粮都给抢走了。□□天跟俺说，家里这存粮，不够咱们祖孙三个人活去嘞，第二天，她就吊死在村那棵树上了……”

    那姑娘听着，叹了气，拍拍他的：“你还是赶走吧，得亏我在旁边，不然你今晚就没命了！记着，不许跟任何人说你在这儿见过我，不然我就跟人说你偷青麦的事！”

    小孩应了一声，慌里慌张拢好地上的麦穗，转就跑。

    没跑多远，他听到那个姑娘又追上来了。她看起来是个材纤细的姑娘，可形赶上来，比他撒丫跑得还快。

    她手中甚至还有一只正在挣扎的半大黄羊，丢给他说：“带回去吧，我来没带银钱，你跟你娘一起吃。”

    他大喜过望，死死拖着这只有他半人的黄羊，跌跌撞撞跑回家去。

    看到儿半夜带着一只黄羊回来，饿得奄奄一息的母亲也不知从哪儿来了力气，也不问哪来的，撑着起来便烧割。

    羊在锅中咕咚咕咚炖着，香气勾得母二人一边烧火一边急不可耐地掀锅，频频查看是不是熟了。

    等一碗羊带汤了肚，他们才缓过一气来。母亲盘算着明日把剩的羊拿到集市去卖了，换粮慢慢挨到新麦的时候，怀着幸福的笑意睡去。

    而他等母亲睡着后，揣着一块煮好的羊，又偷偷摸摸回去了。

    在起伏的黄沙荒原中，他看见那个姑娘正站在月光，转动一个罗盘，似乎在寻找什么。

    他跑过去的声响惊动了她，回看见是他，她皱着眉收起了罗盘，问他：“你又回来什么？”

    他忙从怀中掏那块羊，递到她面前，说：“俺娘把炖好了，很香的，俺……俺知饿肚不好受，恁是不是也没吃东西？”

    那姑娘笑了，却没接他手中的羊，说：“真是个好娃娃，你自己吃吧，我可不饿。”

    他有些讪讪，见她在月光端着罗盘走了一圈，又走一圈，便问：“你在找什么吗？”

    “我在找开的地方。”她指着广袤无边的沙漠，，“找一个天女散、地涌金莲之，设一个禁锢，让这里从此再也没有征战争夺的必要，一切归于静寂。”

    他手捧已经冷掉的羊，呆呆听着，问：“这沙漠里，会开什么呢？”

    她笑了一笑，仰望着天空那西斜的月亮，说：“青莲。”

    六十多年前的旧事，即使烙印在年少的孩童心中，如今想来也已经有些模糊，似真似幻。

    大爷一当地土话，又因为记忆而将那夜的事讲得磕磕的，但是最后那姑娘说“青莲”二字，却让阿南的眉心微微了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