怎么可?能她?一提，就晓得说的是那事？

    梁和滟沉默。

    她?看不清裴行阙的表，只看得见夜里他?一双乌亮闪光的睛定定盯着她?。

    她?重?新躺了回去，转过，不去看裴行阙的睛。

    若裴行阙能以皇的份归国，那么到时?候他?的际遇大约不会太差，至少明面上是很风光的。然而?她?在楚国，和他?在周地，又有多少差别呢？异国他?乡，无亲无友，到那时?候，他?会成为她?唯一的倚仗和依靠，贫贱夫妻也许许多事可?以共同承担，然而?富贵迷人的时?候，谁能保证始终如一？

    那些彼此之间谊厚的尚且不敢如此保证，他?们?两个被鸳鸯、什么都没有的，又拿什么保证？

    梁和滟一手指，暂时?不去想更多的东西。

    周贺的死被晚来的一场初雪盖过，天地间茫茫一片，白得净，什么腌臜鬼魅，都有可?藏匿行。

    定北侯府这天迎来一个“不速之客”，在梁和滟的意料之外。

    ——楚使在京中，边关据闻也有楚兵蠢蠢动?，以至于卫将?军因为一个随便?的名号，年节都没回京。

    此时?正是裴行阙份的时?候，连最撮个宴会折腾人的梁韶光都哑了声，这段时?间安生着不招惹人，卫期居然敢放卫窈窈来定北侯府。

    卫窈窈朗明媚，灵带笑，裙的颜是极的绿，仿佛一草木新芽，她?和梁和滟算起?来是不太近的表妹关系，相上南辕北辙，一个疏朗秾艳，一个清新灵动?，两个人站在一起?，连量都差许多，她?不及梁和滟肩，挽着她?手臂，仰笑盈盈看她?：“滟滟！”

    梁和滟的手臂养好了许多，虽然偶尔还是会作?痛，但是差不多也能瞒过去了，因此就拆了绑带，准备接阿娘来府里，此刻被人挽住，猝不及防一痛，脸差没绷住，好半晌，才?倒着气，喊人准备糕：“怎么来了？”

    问完这个话，她?觉得有，开始找补：“怎么来了也没有跟我?讲一讲，我?这里吃的东西不多，也没什么好玩儿的，提前?跟我?说了，我?好准备准备，不叫你太无趣。”

    梁和滟其实不太会讲这些场面话，对着那些不怎么熟悉，没什么真心的人，什么话都说得来，然而?一旦事涉真心，关系到一些没那么虚假意的人的时?候，她?就有手足无措，瞻前?顾后了。

    因此说完这个话，也还是觉得有不太好，但想不什么找补的了，于是就坐在那里，看着卫窈窈。

    卫窈窈笑，凑过来：“我?怕提前?说了，那天恰好要有事。”

    小姑娘这话讲得有大智若愚的意思，梁和滟手指动?了动?，理了理额角的发，闷着声给她?倒茶：“那是有什么事吗？”

    “我?和兄都想见滟滟，他?不敢来，我?不怕那些，所以来看。”

    她?指一指自己眶，她?和卫期的睛都随卫将?军，不锋利，偏圆，线条柔和，光泽：“我?和兄的睛得像，我?也替他?来看一看。”

    梁和滟动?了动?手指，意识回，裴行阙不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