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扫了一遍座各人，声音沉稳庄重：“都平罢。”

    对于这位皇帝有多少能耐，喻姝自己能知晓几分。

    自她知事时，便听外祖和一帮弟兄聊到朝廷。

    当初先皇嗣稀少，只有三个能经得住事的儿。比起前朝腥风血雨的夺嫡之争，如今官家上皇帝可谓十分顺利。三十二岁登基，国号景顺，正如他一帆风顺的前半生。

    喻姝先前不关心朝事，只偶尔从王从之中听过一两句。

    直至前不久，官家竟要卢家送小儿，才使喻姝觉得大为不妥。

    她没当过皇帝，自然不懂许多。但只依她读过的书、见过的事来看，自古往来的君王谁不为拉拢人心费尽心思？

    在卢赛飞胜战无数之时，他竟要卢氏幼质，先不论卢大将军对官家是否忠心，单此举便离间了君臣之心。

    卢家是如日中天。官家若担忧畏惧卢赛飞，完全能从旁而行。譬如擢臣分权，既制衡了卢家，又不惹卢家与其离心。

    都言“不识庐山真面目，只缘在此山中”，又或许皇帝在其位，公务缠得，又要防这防那，防不臣之心，被急了才不曾想得全面？

    喻姝自认为只是一介女，尚不曾读过兵家权术，只读过几段繁杂史文，也能懂这些。更遑论官家那五个封王的儿，怎会看不？

    能看却未想过提，各个又想好卢大将军，也可见父之终要沦为君臣之。

    她想罢，默默饮了一茶。

    国政如何与她尚且无关。无论以后谁皇帝，魏召南既不得圣，没有外戚支持，没有权势，名声又极糟，都是构不成威胁的那个。她若是跟着魏召南，大可一生平淡逍遥的盛王妃。

    只是如今，外患还值得人忧上一忧。

    大漠的西北原有数十来个落，游牧为生。落之间往来甚少，偶尔还因争夺土地、隶而起冲突。

    在大周开国之初，吉鲁也不过是其中十五落之一。不算小，但也绝对算不上最盛的。

    谁又知三百年过去，吉鲁不断壮大。不但朝各招兵买，更是了重金养蓄锐。在吞并一统西北十五后，便设吉鲁王，自立为漠北王与大周叫嚣。

    不过一个北狄小而已，在官家看来野蛮又落后，本没放中。随后便遣云麾将军领兵十万，三战三败。

    三个月前在褚州之战中又派大将何俨昌，结果惨痛兵败，连失两座城池。

    卢赛飞乃是将中奇才，用兵如神。此番皇帝给了他五十万人的兵权，也是怕他此战大捷后功盖主，才要卢大娘送幼。

    这一魏召南很平静地坐在她侧。碾茶，烘盏，候汤之时，他分一些心神看她：

    “夫人在想什么？”

    见她垂着眸，目不转睛地盯着茶面。近日天寒，冷得快。他从她手中拿茶盏，又换了杯温的在她掌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