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晓苹说，听讲闯女混堂的赤佬，无罪释放。玉宝微怔说，为啥，不是证据确凿。赵晓苹说，讲有神经病，宛平路 600 号去了。玉宝说，我无话可讲。赵晓苹说，嗳。玉宝说，叹啥气。赵晓苹说，我也要相亲去了。玉宝说，想去就去嘛。赵晓苹说，我不想去，但日日觉得空虚，没事。玉宝说，多看书多学习。赵晓苹说，没兴趣呀，从小就不是读书的料，我去夜校，也是陪玉宝去，凑凑闹，太无聊了。

    玉宝说，讲过了没胃，不想吃。潘逸年没响，沉默会儿，玉宝说，我在派所，看到潘先生了，站在审讯室门，我丢人现，侪被潘先生看去了。

    玉宝知晓潘逸年，在垂打量自己，目光比光还烈，不禁浑冒汗，觉变成油雪糕了，快速在化，挡也挡不住，黏稠甜腻成一滩，唯有一脊骨抻直不倒。幸好小饭店不远，走去，人不多，三两桌。潘逸年了凉拌香莴笋丝、宁波醉泥螺，甜酱炒落苏、葱烤河鲫鱼、冬瓜风汤，两碗米饭。潘逸年买了两瓶橘，一人一瓶。

    饭菜很快上齐，玉宝确实没啥胃，只是挟泥螺，嘬了吃。潘逸年确实肚饿了。等吃的差不多，结了帐，一起走小饭店，潘逸年掏名片说，上面有我的联系方式，有空可以打给我。玉宝接过，随便看两说，谢谢。

    赵晓苹说，要觉得满意，玉宝就主动些，一只电话的事。玉宝

    潘逸年说，丢人现，不觉得。就算是真的，也不是玉宝的错。玉宝眶发红，落了两滴泪。潘逸年说，哭啥。玉宝说，没哭，迎风泪。潘逸年笑笑说，吃中饭去。玉宝说，大鱼大就不必了。没胃，天又。潘逸年说，放心，走吧。玉宝迟疑说，那我，就跟潘先生走了。潘逸年笑说，不用怕我，我不吃人。

    黄胜利把车开到虹桥机场，排队接客，离个航班到站，还有半个钟。黄胜利来时，买了一客菜大馄饨，趁此空歇辰光，呼噜吃起来，睛也不闲，看人家斗地主。

    俩人分扬镳，潘逸年走着，忽然转望望，玉宝也不回，背影很快消失了。兴旺面馆老板杜兴旺，叉腰站在门，说，潘老板远不见，来吃一碗碱面。潘逸年笑说，趟再来。兴旺说，勿要忘记啊。

    阿达说，黄，我有半盒咸鸭，一吃。黄胜利馋唾，看斗地主没心想了，俩人坐到台阶上，吃咸鸭。黄胜利说，味可以，搭啤酒吃，霞气适意。阿达说，我听脚讲，黄的小姨叫林玉宝，三个字哪能写。黄胜利说，双木林，宝玉的玉，宝玉的宝。阿达说，是不是清华中学的林玉宝，去新疆支边了，今年三月份才回来。黄胜利说，老卵，打听的蛮清。阿达说，听讲黄要把玉宝介绍对象，真假。黄胜利吐掉骨说，没错。阿达说，看看我哪能。黄胜利说，溺泡照照。阿达说，啥意思。黄胜利说，字面意思，不要装戆。阿达不快说，我哪里忒板了。黄胜利说，夜壶面孔，凹面突额骨，芝麻绿豆，蒜鼻，丝瓜颈，房房没，兄弟倒几个，跟牢吃苦受罪去啊。阿达冷笑说，又如何，我好歹还是童男。林玉宝是啥货，二手货，不值一分铜钿。

    两个礼拜后，烈日当空，夏蝉嘶鸣，玉宝骑自行车，路过酱油店，赵晓苹跑来招手，玉宝，玉宝过来。玉宝骑过去，把车停稳，抹把额汗说，死了。走店里，站在电风扇跟前。

    玉宝没响，穿过红绿灯，没了屋檐凉地，俩人走在太地里，潘逸年说，我从香港回来，一直的受，上海到灰蒙蒙的。玉宝说，我倒觉得太刺。潘逸年不语，玉宝说，潘先生到派所，啥呢。潘逸年说，玉宝猜猜看。玉宝说，我不猜，我总猜不准。潘逸年笑说，或许就猜准呢。玉宝说，那算了。潘逸年轻笑不语，鼻息间，丝丝香，似有若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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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潘逸年笑笑说，我正好顺路。玉宝说，哦，是我误会了，那潘先生先走吧。潘逸年看看手表说，中饭吃过了。玉宝说，没胃。潘逸年说，附近有家小饭店，还可以，走吧，一去。

    黄胜利把鸭骨扔过去，然大怒说，册那，江边样，有再讲一遍。阿达说，冲我吼啥。又不是我讲的，是林玉宝前男友，亲承认的。黄胜利说，前男友姓甚名谁，啥地方讲的，啥人证明，今朝不讲清，生意不要了。阿达说，前男友叫乔秋生。在乐路兴旺面馆，亲讲的，老板杜兴旺证明。黄胜利说，要有一句假话，我请侬吃生活。阿达收起咸鸭盒，骂骂咧咧，回车去了。

啥。

    玉宝说，这样不是办法。赵晓苹说，是呀。玉宝相亲后来哪能，看对了没。玉宝说，后来吃过一顿饭，互相留了联系方式。赵晓苹说，可联系了。玉宝说，没联系。赵晓苹说，奇怪了，潘先生愿意留联系方式，应该是中意玉宝，为啥不晓得打电话来呢。玉宝不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