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路无声，走棚区，往苏州河方向走，吕说，红霞是为小叶的事，心里过不去。恨自己同时，连带把玉宝也恨上了。玉宝黯然说，是怪我不好，我要不提小叶的旧事，也不会闹到这地步。吕说，不要自责。就算玉宝不说，纸包不住火，总会东窗事发。大家想把事讲清楚、辨明白。但小叶不想，有错嘛，站在各自立场发，侪没错。错的是恶事的恶人，但现在，玉宝、红霞、小叶，还有刘文鹏，却在替恶人承担错误，值当嘛，一都不值当。玉宝没响。

    吕说，玉宝不要放心上，我会红霞的思想工作，辰光一，慢慢就好了。玉宝说，我和红霞，一起在新疆，同甘共苦，是最要好的姊妹，一想到因为小叶，我俩从此拗断、不再来往，我就霞气难过。吕劝说，不会的，会好的。吕说，潘先生对玉宝好吧。玉宝低声说，不错的。

    苏州河到了，鼻息间一酸臭味，驳船轰鸣着从桥底经过，白浪劈开面，波纹晃，漂浮的垃圾散开，又聚拢，几个穿喇叭的青年，靠着桥墩，烟说，昨天看到没，有个男人，河了。有人说，看到了，扑腾好几，才沉去。有人说，我怀疑，苏州河底有鬼，每年都要死几个。有人说，吓人倒怪。众人笑起来。

    这天黄昏时分，只有玉宝、潘家妈和吴妈，坐在一起吃夜饭。潘家妈说，大概四钟快，逸年打电话回来，让送换洗的衣、到工地办公室。玉宝脸一红说，我现在就去。潘家妈笑说，不急，饭吃完再去不迟。我让吴妈炖了鸽汤，玉宝也一带去。逸年在工地搞建筑，没日没夜，也是辛苦活计，玉宝多量。玉宝说，嗯。潘家妈到为止，不再多话。

    玉宝拎着手提袋，倒了三龙公车，才找到鸳鸯楼工地，工人们围坐着吃饭，看到玉宝，齐刷刷望过来。张维民恰巧也在，连忙过来打招呼，玉宝先没认来，张维民脱掉安全帽，才恍然说，张先生，我给逸年送衣过来。张维民指向一排蓝白工棚，笑说，潘总住在两楼 206 房。如果没人，就在一楼办公室。

    注：房地产一块参考激三十年及百度。

    相会

    玉宝走到办公室，灯光从窗透，叩叩门，潘逸年说，来。玉宝推门。

    潘逸年和苏烨，坐在椅上聊天，一齐望过去，盯着玉宝，侪是气宇轩昂的人，玉宝有些局促。潘逸年摁熄烟，笑说，我老婆。苏烨说，从哪里捡到的宝，我也天天去蹲守。潘逸年笑而不语，俩人站起，走到玉宝面前，潘逸年说，这是我朋友，苏先生。玉宝说，苏先生好。苏烨，笑笑说，我还有事，先走一步，再会。去不忘带上门。

    一时空气安静。玉宝先说，我送净衣裳来。潘逸年听着、没响。玉宝说，我还带了鸽汤，补。潘逸年仍旧没响。玉宝不晓男人啥态度，索递上手提袋说，没事，我就回去了。潘逸年接过袋，顺势握住玉宝手腕。玉宝发慌说，啥。潘逸年袋一搁，二话不说，抱住玉宝抵到墙面，低首吻，咬尖，啧啧作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