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年夜这天，早上四半钟，天还墨墨黑，玉宝拎提篮，等在楼梯间，潘家妈，吴妈和逸文逸青一来。潘家妈说，逸年还没回来。玉宝说，打过电话了，大年夜肯定在的。潘家妈没再说啥，了门，空气清冷，天上有星，人不少，打着手电筒，光束晃动，映凌的影。

    玉宝笑说，逸青，围巾呢。逸青缩脖颈说，没想到，早晨的风这么刺骨。吴妈耳捂说，上海的风，一向结。玉宝解围巾说，逸青，拿去围。逸青接过说，我围了，阿嫂哪能办。玉宝说，我雪衫有帽。玉宝把帽起来。逸青没再客气，绕在脖颈间两圈，笑说，了。

    玉宝说，逸青可有女朋友。逸青略迟疑，微笑说，还不算。潘家妈说，啥意思。逸青说，我也讲不清。玉宝说，是大学同学。逸青说，不是。逸文说，工作了。逸青说，没工作。逸文说，不是同学，没工作，社会青年，无业游民，严打的就是这批人。逸青说，多讲有啥讲。逸文说，讲不得是吧，等阿哥回来收拾逸青。潘家妈拍逸文肩膀一记，笑说，好啦，不要讲了。

    玉宝抬，已到鹿路小菜场，各摊排队，人攒动，不通，玉宝潘家妈等分开散去，各寻各砖，因玉宝打过招呼，排到跟前，早就称好，直接摆提篮里。潘家妈拿菜票，正排队买黄菜、黑木耳和香菇，忽听有人招呼，回一看，是小王（秋生娘），笑说，缘份啊，又碰到一起了。秋生娘说，是呀。一时竟无话。

    秋生娘说，新妇还好吧。潘家妈说，蛮好呀。小王的新妇呢。秋生娘说，好是好，就是小脾气，爷娘生惯养，不会得人家。潘家妈笑而不语。秋生娘说，不过，在钞票方面，是来得大方，新妇姑姑从外国汇来钱，换成了侨汇券，去华侨商店，帮我买羊大衣、鞋、还买了一块手表。潘家妈说，新妇孝顺，是小王的福气。秋生娘说，这福气，我承受不起，钱大手大脚，将来哪能办。潘家妈笑笑，没搭腔。

    前路

    潘家妈、玉宝、吴妈、逸文及逸青，再聚拢时，像打了一仗，浑汗津津，手中提篮满，站在一空地歇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