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婢叮嘱过掌柜了，叫她先要小写的这本，小放心吧，过不了几日就能在店里铺上了。我还说了一定叫她把小的名儿好好地印在书面上，那掌柜吓了一，问我主家小是不是想不开了，怎么用自己的真名儿，还怪我怎么不劝劝呢。”荷珠边说边咯咯地笑。

    竹珍损她：“睛本来就小，你这笑得我连你睛都看不见了。”

    荷珠举手就要打她。

    沈云西看她们打打闹闹的，拿起帕遮住脸，挡住笑弯了的眉。

    是夜，院中一片安寂。

    合玉居守夜的丫坐在门里的青布垫上，正打瞌睡，一阵急促的砸门声骤然响起。

    她忙起跑去院里，方一拉开门，迎面便是传话婆劈盖脸的疾声叫喝，“三爷上不大好，夫人说，无论怎么样三夫人都是妻，合该过去看看才是。”

    外的动静不小，沈云西被这么一吵，早睁开了，竹珍手忙脚地了衣，小跑到床前来问：“小，咱们去不去？”

    沈云西犹豫了一，还是说了声去，秦兰月特意叫人来传话，她要不去走个过场，多半又要起是非。是故一行人提了灯往卫邵住的云上院去。

    云上院离合玉居并不大远，卫邵多病好清静，院里伺候的人不多，此刻只见得两个女婢守在外面。

    沈云西到时，女婢诧异地行礼，迅速推门里，很快就又来请她去。

    房中很安寂，木架上的灯烛照得一室光亮，床的帷帐挂起，挽在玉钩，穿灰衣袍的大夫正弯诊脉，卫老夫人就坐在床对面的椅凳上，来回不停地拨捻手中的佛珠，里直念着些沈云西听不懂的佛家偈语。

    沈云西这才知卫老夫人也在，都说老太太很疼这个孙，看来果真如此。

    见到沈云西，卫老夫人动作顿了一顿，没说什么，倒是秀若姑姑和卫邵手的年轻护卫季五年向她问了好：“三夫人。”

    沈云西应了，而后便站在一旁把自己当个木桩，低描起衣角上的海棠绣纹，打发时间。

    “三公这回旧毒复发，来得实在是急，此回须得要一剂猛药。”大夫差不多四十的年岁，转过来向卫老夫人作了个揖，他地埋了，叫人只看得见他颌一抖一抖的胡须，“可这有一定的风险，小人实在是不敢擅专，还是请老夫人拿主意，这药还是不？”

    卫老夫人角的纹路了几许，着佛珠的手了几分，“真这么厉害？我怎么看三郎这回比往日好些？”

    大夫摇了摇，“老夫人若是不肯，也可照往日一般温养，只是以后……”

    卫老夫人沉良久，终是定心神，“老婆我不通医术，但三郎的一向是韩大夫你照看的，你去准备吧。”

    韩大夫拱手退了去。

    卫老夫人拄起孔雀杖走到床沿边坐，双手合十念了回阿弥陀佛，眉间皱褶里填满了忧虑，似乎都多了一层青。

    房里针落可闻，所有人的脸上或多或少了忧，只有沈云西面如常，她人虽站在这屋里，实则神思早游离在外，天行空地想些有的没的。

    不怪她反应如此，对沈云西而言，这府里的绝大多数人都和陌生人无异，没穿越前生离死别她见得多了，早有了抗，除非是和自己切实相关的，否则她很难升起诸如难过伤心这类比较烈的绪来。最多……也就在心中稍稍惋惜天不假年。

    在末世那环境里，减少不必要的浪费，才不至于神经崩溃。

    话虽如此，但她这样的态度，还是引起了卫老夫人的不满，老人那双饱经世故的里几分冷淡，“你回去吧，这里用不着你，以后没什么事也都不必过来了。”说完就别过，不再关注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