氏不不愿从荷包拿了一两银，往柜台外一甩，趾气扬：“拿了银就，大家都听着看着，以后要是再来，我就不客气了！”

    男睛一亮，飞快弯腰从地上捡起银，拿在嘴里还咬了咬，小心到了怀里，叫上其他几人，一溜烟散了。

    没了闹可看，围着的人也陆陆续续散去。只有那几个闲汉混混，慢慢往巷外走去，不时接耳，转朝铺里张望。

    氏损失了一两银，耽误了买卖，气得一直没能停歇过，骂得嘴角白沫横飞。

    “这群杀千刀的，定是看准了我们孤儿寡母好欺负。”

    “待到我儿以后息了，我要我儿全把他们抓起来，打板放！”

    “哎哟，我的命苦啊！当年你阿爹那个死鬼去得早，我辛辛苦苦将你们弟拉扯大，吃了多少苦，受了多少罪！”

    铺里没有客人，项三娘赶拿针线匣，坐在避风角落起了大氅。

    在城里生活不易，柴米油盐都靠买。今年天气寒冷，一担柴比往年涨了两个大钱。项家只有项伯明的屋有上好的银丝炭，她们母女都只舍得个汤婆取。

    项三娘手冻得通红，很快就麻木了，连针都难以握住。恐将绸缎坏，便放针，将手藏在衣袍和，抬看向骂得唾沫横飞的氏。

    氏今年方三十五岁，发髻中已可见银丝。瘦得颧骨突的脸，角略微垂，薄薄的嘴，看上去就不好相与。

    项三娘心像是被针扎了般，疼了又疼。

    邻居以前逗她，说是她阿爹没了，阿娘养不起他们弟，肯定要将她卖掉。

    那时候她整日惶恐不安，生怕氏不要她了。

    氏虽一不如意就对她非打即骂，最终还是咬牙了过来，将她们弟一并拉扯大了。

    朝廷规定能立女，家中没个男丁，女撑不起家。

    项家有铺，算是略有薄产，会被亲族或者觊觎的坏人盯上，吃绝。

    氏说，要是没有她弟弟，她们母女会被被吃得连骨都不剩。

    等项伯明有息了，她们母女也就苦尽甘来，跟着他享福。

    她与崔耀祖自小相识，一并青梅竹大。他待她好，告诉她氏偏心，对她不好，只一心扑在她弟弟上。

    明明家中的事都是她在，饯果的手艺比氏还好，待客和善，铺的买卖都靠她撑着，否则哪有银供项伯明大手大脚销。

    项三娘曾经怨怼过，却始终鼓不起勇气，忍不心对氏说一个不字。

    多年来，她也就习惯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