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上抬的视线里，世间万一片昏沉。

    他努力想要看清季筠柔的脸，可她?峰鲜明的小嘴一启一合，吐了一句锋利如刀的话：“温砚白，我们离婚吧。”

    伤?的疼，不及此时心的半分。

    见季筠柔要走，温砚白想要攥她?，前却突然现了层层叠叠无法拂去的重影。

    他没能抓住她?的手?，躯也因无力支撑而栽倒在地面。

    那时，他的鼻息间是青草地的泥土香，目光里是季筠柔决绝离开的背影和慌忙冲过来的苏镜……

    沉重地落，温砚白不受控制地坠昏迷与梦境。

    梦里，他似乎又回到了五岁时候的家。

    那时候他有他的爸爸。

    有音容尚在的妈妈，有即将世的妹妹，和另一个妹妹。

    “小白，爸爸和你季叔叔要去工作了，你是家里现在唯一的男汉，要保护好妈妈、秀姨和妹妹们知吗？”

    年轻的温俊生蹲在年幼的温砚白面前，拍了拍他的肩膀，又给他的小脑袋上一红军帽，笑得眉目慈。

    温砚白虽然缺了颗牙，但笑容仍旧甜甜的：“知！”

    送走爸爸和季叔叔，温砚白重新回了大院。

    那时，怀六甲的妈妈和秀姨正在院里的苏针线活，依稀可以看是给筠柔妹妹和他的妹妹了小围兜。

    见他在地上玩爸爸自制的小汽车，温雪兰打?趣提醒：“小白，刚刚妈妈是不是代过你，今天你要负责照看妹妹。快屋去看看你的柔柔小媳妇儿?醒了没有，省得坏人把她?抱走了。”

    温砚白想起了那粉雕玉琢的小团，眸一亮，乖巧：“好?的妈妈！”

    他拿着小汽车，踩着地上的黄土，快乐跑里间去看他的小媳妇。

    只见那小娃正躺在竹编的摇篮里，已经醒了。

    本来她也能安安静静一个人对着空气抓手?玩，直到见到他来?，她?立哭哭脸、直哼哼。

    温砚白天不怕地不怕，最怕自己的小媳妇哭。

    他连忙回去找哄她的拨浪鼓。

    然而等他找到拨浪鼓再转过的时候，那原本朝他伸嘟嘟双手?，要他抱的小却不见了影。

    温砚白只觉得心被挖空了一块，呼都急促了起来?。

    他努力翻找着房间，想要找到季筠柔。

    很快，破旧的瓦屋像是不堪岁月年久，在梦境里快速坍塌。

    等他再回过神来?的时候，自己已在一栋……那时候的他压无法想象的豪华别墅的园里。

    着破旧衬衫的他，已是十五六岁的年纪。

    他在家的引领，走在莺飞草的廊上，目的是要去认那害死他妈妈的温俊生的亲。

    在他犹豫着是否要重新?逃跑的时候，园里忽然有一串如铃轻灵的笑声传来。

    温砚白茫然看去。

    不远的石桌前，明媚的光，繁盛开，蜂飞蝶舞。

    有衣着贵优雅的少年正举着一只玩偶逗小女孩，不让她?拿到。

    女孩追着着，甜腻腻地喊他“哥哥”，半是撒半是嗔。

    那副好?如画的场景，不禁让温砚白羡艳，也让他想起了自己家破人亡前，那只允许他哄睡的囡囡。

    可是……

    他妈死了，他也浪了十年。

    他和季筠柔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了。